最近整理柜子,发现一个公文包。一看就是Z先生早年用过的,里面装得鼓鼓囊囊。Z先生最喜欢把工作材料往家带,慢慢积少成多。我又不好乱扔,问他吧,他总是说,放那放那,又不管你要饭吃。
我憋着一股劲儿打开了公文包,心想万一拿不定主意扔,那就拿下楼逼他现场处理。要么扔,要么带走,反正不能在家占地方。
吱溜一下,拉链打开的那一刻,我那颗较着劲的心忽然就不争气的塌了下来。我的五脏六腑像填满了棉花,软乎乎的,一点儿火星都没了。
这回我没想到,公文包里装的不是工作资料,而是一沓沓发黄的信件。全部都是我写给Z先生的,足足有几百封之多。我捂着嘴笑了。
我随便抽了一封,打开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有点激动。天知道我那时候都写了些什么寄给他?!细密的字迹,满满当当写了四张信纸。最后叠起来的时候,在最外面一层又加了几句。我这是有多啰嗦啊?!
我席地而坐,拆了一封又一封。他去外地实习的那一个月,我写信跟他吐槽实习老师特别严格,跟他说女生宿舍的广玉兰至今未开,还跟他说看琼瑶小说哭得很狼狈……
那年玉兰花迟迟不开有很多信是寒暑假写的。那时候我家还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不通车。每次寄信,我都会找理由下山。而辗转收到的信经常被拆开看过,却从来不好意思也不敢责怪人家。
还有很多信是上班以后写的。那时候乡村通讯落后,全乡唯一那台长途电话机,装在一个特制的木头盒子里面,上了一把锁。只能接,不能打。
后来单位倒是装了一台IC卡电话,可是Z先生那时候还在家里等分配。家里自然是没有电话的。离他家五百米的张叔家装有电话,我得先打一个电话,约好时间让他过来等。
一听张叔扯着嗓子喊“老好,来电话了,五分钟过后再打过来”,老好(Z先生外号)就像百米冲刺一样飞了过去。他那时候瘦,大长腿,跑步速度特别快。哪像现在呀!
他写的信一直在我身边,理得整整齐齐,用一个小纸盒箱装着。十多年期间,我调动工作好几次,最后一次搬家以后不知所踪。好不容易在这找着一封,居然是他给我的道歉信。
那时候的他还会道歉不知不觉就拆了一大堆,我在字里行间看到了我们最初的模样。那时候的我温柔体贴,两个人也拌嘴,但很快就能言归于好。他会跟我道歉,我也经常自我检讨。我们不停在心里诉说思念,互相鼓励,憧憬未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日子越来越好,我和他之间却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昔日温柔似水的小女子经常板着脸嫌弃他邋遢,而当初那个会哄我开心的大男孩,已经练就了出口伤人的好本事,还换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我有些感慨,拍了几张照片发给Z先生,他回以抱抱的表情。下楼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咧着嘴笑了。我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久违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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