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寒风裹挟着大片雪花砸向我的脸,我谨慎的小步快跑在湿滑的雪泥路上,路旁一辆黑色别克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一把把我拉进她的车里。
“把红包拿来,快!”,女司机撇了我一眼,带着魅笑。我哆哆嗦嗦的掏出一个新红包和一只笔递给了她。她飞速的在红包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塞进几张现金大钞。
女司机是我的老同事,C女。“滋”的一声,她一脚油门,车已窜进主路。我嘀咕道:真是个鲁莽的女人。她朗声大笑,旋即让我打开导航。
在一个路口,她没按导航的指挥直行通过,而是向左转去。哐当,就在我们面前,一辆红色的轿车亲上另一辆车的屁股,啪,车前保险杠掉了一块下来,前面那辆车的屁股留下了深色的口红印。鲁莽女急打方向盘,左冲右突,绕过了事故现场,驶向了海滨路。
还好,我们准时到达了酒店。酒店门口正在进行舞狮表演,我挤进人群,瞪大眼睛,像个好奇的孩子,舞狮的人辗转腾挪,还作出双人折叠的杂技。
正欣赏间,一只手把我从人群中拉出,随即进入酒店大堂,C女好奇的看了下我,摞下一句话: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一个优雅的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正在前面聊天,我瞅着眼熟,正在努力回想那人是谁,C女却把我拉到了“收银台”,我认真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掏出红包,投进那个红色的箱子,那一刻我仿佛听见白花花的银子坠落地面的声音。我把头凑到收银箱旁,想从那个窄窄的缝隙,窥探下那里的财宝。
C女及时的阻止了我的无礼,拉着我来到来宾名录前,我们搜寻着各自的名字,我在众多的人名中迷失,没有我。难道我不是受邀嘉宾?C女却指着中间那一列名单,我的名字出现在那里,只不过那个名字是被后贴上去的,仿佛一块膏药。
C女在旁边叹了口气:怎么把我们分开了?我也落寞的表示无奈。那情景就像两只被棒打的鸳鸯在各自哀伤。
进入宴会厅,门口指示牌上标示着座位,南北,A1,A2。天啊,为什么不写左右。我仿佛迷失在另一个时空,嘈杂的人群,满满的桌子,灯光闪烁,舞台绚丽。那个什么来着,我就像坠入人间的天使?WHAT?我掌了自己一嘴巴。对,就像《高老头》里面进入巴黎贵妇人舞会的乡巴佬,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姥姥”,一个熟悉的名字发音传来,我有些恍惚。一个较为熟悉的女孩冲我打着招呼,哦,她原来是在叫我的名字。
她指引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同桌的几个人还算脸熟,尴尬的搭了几句话。
婚礼在按规定动作进行。主陪给大家到上酒,并介绍这酒是W总珍藏了十几年的茅台镇原浆,是W总亲自在地下室装瓶。我脑补了这样的画面:W总在我们原来办公室楼下的水厂,正把一桶桶原浆罐到曾经装大桶水的水桶里。
突然,一架飞机从我的头上掠过,坠落地面。我正要起身去拿,挨着我坐着的一个50多岁的大汉,一个华丽的转身,过掉了身后的椅子,然后一个箭步,来到坠机现场,蹲身拾起那架纸飞机。我正惊叹于他的灵敏身姿,他已轻轻展开纸飞机,里面夹着一张彩票。我低头哀叹:500万擦头而过。
新郎新娘开始互相告白,我竟眼圈泛红,泪水打转。同桌的几个老家伙却低头私语:这个婚礼进度太慢了。真是两个世界,我在共情,他们也在共情,只不过他们共的是寡情。
我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酒劲好大,我一时头晕,恍惚间,一个衣着旗袍的漂亮女子拉着我起身,来到一间卧室,她关上房门,轻声对我说道:快把衣服脱了,我一愣,随即脸一红,见我不动,女子伸手过来解我的扣子,我一惊,醒了过来。旁边的一个女服务员正递给我一张纸,指了指我身上的菜叶,我慌忙去擦,却发现我的桌子上留下了我的几滴哈喇子。
现场开始了互动参与红包的游戏,我点开小程序,拼命的摇晃着手机,期待着有好运降临。
一轮又一轮,没有大奖,没有上榜,我同桌的老家伙们却一一离去。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摇着手机,突然一抬头,正看见W总携着夫人开始敬酒,我这才想起,那个优雅的穿红旗袍女人原来是W太太。我尴尬的放下手机,W总笑呵呵的指着满桌饭菜,那意思是让我打包么?
该走了,我找到那个更疯狂的摇着手机的C女,这次是我把她拉起,她的眼睛放着绿光,泛着红丝,边走边回头看着大屏幕。那份不舍,就像我夺走了她手里心爱的洋娃娃。
回去的车上多了一位醉醺醺的白脸大汉,他絮絮叨叨的讲着我们听了不知多少遍W氏家族分家秘史。
我的思绪却飞出车外,随着雪花漫天飞舞。我的人生上半场就像在酒店的宴客厅,与这繁华世界若即若离,没有深度参与。人生后半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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