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
见字如面。
我先你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看到的都是草木云烟,蓝天碧野,这些本是天地间极寻常的,在我们所处的城市却极珍贵。
辽阔的绿色天际线,让我的心也宽阔了,一日又一日,总想着你也能来,夕阳西下,白云苍狗,你的童年应该要有这些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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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草是最常见的,每日,我都觉得自己在向青草更青处漫溯。你来了,才能够体会老舍先生所写的"没有墨线勾勒只有绿色渲染"的不是意境,是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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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与你说"草",却想和你说说这茫茫草原上的花儿。现在是七月中旬,草原上的油菜花儿开得正盛。以前,我们在婺源见过油菜花田,很美。没想到,在北方也能见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儿,这花海比江南的更浓烈也更奔放。天很低,是那种饱和度极高且浑厚的蓝,云成团成团的挂于天际,云的影子都能投到小丘上,似乎触手可及。芃芃,我知道你是爱画画的,所以也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样的颜料和手法来描绘这样的天、云和花海呢?这个时候油菜花儿成了草原上理所当然的主角。看多了大片的金黄,偶尔发现一两株"小白""小红",会让人心头一喜。除了油菜花是成片的,草原上的野生花都是散落的,像调皮的孩子藏在一丛丛青草里,等你发现它。野芍药、野百合都是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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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临江村的白桦木屋住了两日,河对岸就是俄罗斯。早晨,我带着和你一样大的十几个孩子五点起床,爬上山坡,晨读、采花、俯瞰整个村子,目睹世界从静谧到喧闹升腾,我们的心也感受了一次从纯自然的超验到人间烟火的俗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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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莫尔道嘎的安格林林场。这两年,林场歇业养林,让我着实感受了一次宁静的山居生活。浓密的林子、绵绵的青山,阻断了手机和网络信号,我把自己彻底交与自然,每日呼吸的都是夹杂着原木香的空气,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我和学生们读书、论书,自己做吃食,渐渐地,整个人都澄澈明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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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芃,我想让你妈妈去野外采些野雏菊,不用全开,三五片叶子,七八个花苞,静静地养在水里,你写作业的时候可以看见它。一两天后,花苞裂开,淡淡幽香,这香味真好闻,能让你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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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想你 的课业能少一些,我带你来草原上读书,给你讲一草一木的故事。落山风吹过,碧草如浪般起伏,你摘了一捧野花,给最爱的马驹插在耳际。
"漂亮么?"你笑着问我。
"漂亮!"
你笑着跳着跑入草窠深处,天地悠悠,却又万籁俱寂,只有诗经里的歌声在草木间回响: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这些,是我的幻想。但我知道,你终将来看我,我的孩子。我想让你随我行吟草原,像山一样思考。
祝你
欢愉安康
2015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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