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许海鹏的赛道
赛场掠影运动会径赛,我担任检录工作。男子400米预赛,苦寻苦等一个少年不得,只好空出一个赛道。发令枪响,一排小儿郎,如离弦之箭,如脱兔狂奔。
几分钟后,少年匆匆而至,询问他的比赛是哪一场。我说:“天啊,我们找你找了很久,你班同学和班主任都没找着你,实在等不得了。你所在的那一组刚刚比赛结束。”
少年一脸懊丧,愁云惨雾。
“我刚才是在那边角上比赛跳绳。……老师,我真的很想参加400米跑,我练了很久了。”
“你在400米跑这项上很擅长是吧?”
“还行吧。”少年热切期待的眼神灼烧着我柔软的心。
“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失落,也非常佩服你的执著精神,可是比赛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怎么弥补呢?
“你是初二学生,明年还有一次机会嘛,能不能今年就算了,明年再来?你去跟班主任解释一下。”我努力安抚着。少年只好挪着步子黯然离去。
又跑完了几个项目,快到日上中天的时间了。
赛场掠影少年又踅回来了,一个妇人抱着一摞衣服立在他身旁,两人齐齐地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我。
“这位是你的——”
“我妈。”
“老师啊,我家海鹏刚刚是在那边参加跳绳子比赛呀,他真不知道这边有人找过他。他不是忘记了呀,是没办法呀,求求你们再给他个机会吧。”
我又说了一遍“明年还有机会的”。
“到明年这个时候,那还得等上一年的时间呀。”
他的班主任来了,也希望能给这个孩子机会。
我再也无法拒绝,只能上报。
多方斡旋,决定在上午径赛程序结束以后专门为许海鹏补赛。
一个人的400米,还是原先定好的第5赛道。
他是唯一的选手。此刻操场上的人群大半已经散去,剩下不多的知情观众使劲为他呐喊助威。我还在起点处守候着他,等着他来到赛道终点。
风一样的少年。撞线的那一刻,他的整个身子几欲倒向地面,幸好被记分员老师一把扶住。他的母亲急急地赶到他身边,母子俩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我看到他的脸色近乎惨白。
成绩出来了,小组第二名,记分员不得不将之前的名次排序重新改写。
我被这个小小少年感动了。一天紧张的、精彩的赛事结束后,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地闪现少年的面影。
我喜欢这样的少年啊:他没有以无所谓的态度面对比赛机会的失去,更没有暗自庆幸终于可以不用辛苦地去跑去争;他也没有情绪失控到涕泪滂沱或生气愤怒。他是想尽了办法很努力很努力地争取机会,然后,无比珍惜。
这样的孩子如何不赢,无论在人生的哪条赛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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