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卷子上有道题:同学们,请你来画画你的妈妈,夸夸你的妈妈吧!糖糖画的我年轻漂亮,旁边的文字却让我十分难堪。
“妈妈好难过,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
“妈妈,这才是真实的你呀!”
“小丑一样的老虎妈妈?”
“我说的是有时候呀!”
“可我大部分时候是大方得体、温柔善良、循循善诱、勤俭持家的妈妈呀!”
“所以我作文才会被扣十分呀!”
……我故作难过状。
“妈妈大人,您就原谅小的吧!”
“是母亲大人,不是妈妈大人。”
“那我能叫你母亲吗?”
……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母亲?当然不能叫!母亲不仅仅是妈妈的书面语,更重要的是“母亲”这个称谓有颂扬的意思,自觉离“母亲”这个称谓还有一定的距离,不由得心虚起来。虽然每次对孩子发完脾气都会懊恼不已,但等到下一次情绪失控仍会情不自禁地“面目狰狞”起来。
从“妈妈”变成“母亲”,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路要走。毕淑敏说:打人的人用了多大的力,便是遭受到同样的反作用力,这是一条力学定律。同样,每当对糖糖发完脾气,心里充满的不是释放的快感,而是深深的,如同坠崖般的自责。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母亲?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的妈妈几乎没有对我打骂过。儿时的我很调皮,还在蹒跚学步时就经常拿着做饭的铲子敲破小伙伴的头,妈妈说她每一次都会拎着东西带着我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只是告诉我不能怎么做,却从来不动手教训我。因为做错事而挨打的小孩子岂不是也会用打的方式来解决别人的错误?小孩子不懂事却总会长大,长大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妈妈只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做了错事该怎么做,而非通过用疼痛来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于是稍微懂事点的我就学会做了错事要及时道歉,学会了怎样跟小朋友和睦相处……
不仅如此,小时候爸爸在县城上班,我和妈妈在家,妈妈经常因为干农活而忽略我,反而带给我极大的宽容和自由。我可以随意地在院子“胡作非为”,用砖头垒砌一片小菜地,像大人一样种各种植物;被大雨冲塌的院墙,我可以随心摆弄,用那些砖垒出自己想要的花样;一整块的格子布被我剪裁的七零八落,只为了缝出我心目中的漂亮裙子;满头满脸泥巴地在院子里设计我理想的锅台;像男孩子一样去池塘里抓鱼、爬树……妈妈从来不会因为我这些“出格”的行为而责罚我,反而会给我一些指点,比如花生该什么时候下种,墙怎样砌才会更牢固,缝纫机该怎样蹬……我像《祖父的园子》里的丝瓜一样自由地生长着,想爬上墙就爬上墙,想开一谎花就开一谎花……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母亲?多少个明媚的午后,妈妈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皙而紧实的指尖常常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水滴有时候圆圆的,在妈妈的指尖上随着妈妈的动作舞动着,可能是刚刚洗过衣服的指尖,可能是刚刚和青菜纠缠过的指尖……它们仿佛是依恋妈妈的身体的温度,所以有时候会缠着指尖不放,就那样晶莹地舞着,直到最后不得不离开……
妈妈从来不和人吵架,信奉吃亏是福,父亲做生意赔了,债主围门讨要,妈妈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热茶奉上。债主恶语相向,我气得跳脚,妈妈总是跟我讲,我们欠人家的,还不许人家说几句难听话吗?
妈妈身体力行,用宽容和爱养育了我们兄妹三个,虽无大才,却都能自食其力,对长辈孝敬有加。还记得我结婚时,别人问妈妈给我陪嫁的是什么?“我陪嫁的是一肚子学问和知书达理,金山银山都有价,我陪嫁的都是无价的。”妈妈这样回答。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母亲?“我可以说你的姥姥是我的母亲。”
“为什么?因为姥姥年龄大吗?”
“不光因为这个,还因为你姥姥用智慧养大了你两个舅舅和我。”
“哦,我明白了。”
糖糖一蹦一跳地跑走了,她奔跑的身影像跳跃的音符,我也想给她编织一个快乐的童年,用爱滋养她的成长,希望若干年以后她也能很骄傲地跟别人说“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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