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六十三回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死金丹独艳理亲丧
【回目解析】
本回接上回宝玉生日白天红香圃探春摆宴贺四人同辰,宝玉邀宝钗黛玉等在怡红院夜宴开始;宁府贾敬服金丹而亡,尤氏处理丧事,接来老娘携二妺妹协助帮忙。
【情节略析】
袭人与晴雯商量,怡红院内八个丫鬟凑份子给宝玉开夜宴庆生,又请来宝钗、黛玉等人围桌而坐,行酒令、占花名,直到深夜散。这是唯一一次沒有家长管束下,通宵夜宴、欢乐、猜拳、饮酒。放开来的少男少女的美、诗情诗才、性格得到充分展示。于是一场尊重女性、平等对待下人的生日宴会紧锣密鼓的上演了。
宝玉急欲关门,袭人提醒别急,以免引起别人疑感,等到例行检查后。掌灯时分,林之孝家的带几个女人巡查,对夜班的下人们严肃地提出要求,同时教训宝玉要时刻遵守大家族公子规矩。
一个庞大的贵族家庭支系庞杂,上上下下做人行事须得一套严谨规范。这一段林之孝家的巡查所言所行刻画,好为下文对比铺垫。林之孝家的带人刚走,宝玉建议,“天热咱们都脱去大衣裳才好”,“最怕那些俗套子”,让丫鬟们都把卸妆宽衣,头上只随意挽着,身上都是长裙短袄。文中细节描写了宝玉与芳官的着装,众人说,“他两个倒像是双生的弟兄两个”。怡红风俗行事总是与世人不同。一切放松自如,随心所欲,主仆间平等自由。
花梨圆炕桌子放在炕上,袭人斟酒,一一吃过,大家方团圆坐定。四十个碟子,皆是一色白粉定窑的,里面不过是山南海北,中原外国,或干鲜,或水或陆,天下所有的酒馔果菜。一场宴会简朴随性,形式不重要,内容才是重点。宝玉要行酒令,袭人反对大呼小叫的,小燕提议悄悄把宝钗、黛玉请来,经过众丫鬟们的一番努力,还请来了探春、宝琴和李纨,甚至拉来了香菱……有了这帮人的参与,夜宴更加热闹有趣。
在“占花名”的行酒令中,宝钗占得牡丹花签,题着“艳冠群芳”四个字。下面是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
探春占得杏花,题着:“瑶池仙品”四字,下面一句唐诗是:“日边红杏倚云栽”,还有注:“得此签者必得贵婿”。
黛玉占得芙蓉花签,题着“风露清愁”四个字,下面是一词句:“莫怨东风当自嗟”。
湘云占得海棠花签,题有“只恐夜深花睡去”。黛玉打趣,“夜深”改“石凉”最妥。
袭人杏花,麝月荼靡花,香菱并蒂花,宴会场面温情别致,诗意氤氲,将欢乐气氛推至顶峰,预示结束前的一次狂欢。曹公将黛玉喻做芙蓉,暗指她犹如清水出芙蓉般纯真,出淤泥而不染,美丽孤傲,与她的性格照应。宝钗牡丹花喻大方端庄、典雅富贵,有大家闺秀之感,与黛玉形成对比。
二更夜深,薛姨妈派人接走黛玉,其余人散尽,只剩下自已房里的几个人,喝得坛酒干净,杯盘狼藉,直到四更,烂醉如泥,主仆横七竖八躺下,至天明。
次日,宝玉意外收到妙玉的粉色贺贴,上写“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宝玉看了,直跳了起来,忙准备写回帖,却不知回个什么字样才相敌,欲去问黛玉,途遇岫烟,经询问,原来,邢岫烟竟与妙玉有“贫贱之交,又有半师之分”,宝玉恍如听了焦雷一般。宝玉趁机请教,邢岫烟给宝玉“槛外人”答复。原来妙玉最喜“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两句。如今自称“槛外之人”故用槛内人”便合了他的心意。
妙玉的贺帖一说,终是放不下的“槛外人”。
宝玉回房回帖后与芳官趣谈戏文,给芳官取戏名“耶律雄奴”、“温都里纳”、“玻璃”,信口取名,笑倒众人。
第二日,袭人向平儿昨晚宴会热闹非凡,平儿在榆荫堂还席,以酒为名,一处顽笑,又是一番热闹。正顽笑不绝,东府来人慌张禀报“老爷宾天”。
尤氏闻言,卸妆理丧,一面命人先锁了道士,等大爷回审问,一面带一干人出城,请太医查看底系。贾珍等暂不得回,天气炎热,实不相待,遂自行主持,择日入殓,三日后开丧破孝,做起道场等贾珍。
贾敬,一心想当神仙,长住道馆,秘法研制不老丹药,今误吞而亡。贾敬的所作所为,实为贾门的另类代表,因他的嗜好而不问家族事事宁府的掌门自然交予贾珍,贾府的腐烂得以土壤,“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
“独艳理亲丧”尤氏这个人物,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候,独挡一面,秦可卿病逝,装病,给凤姐施展才干提供机会,凤姐生日那回,贾母委派,能力渐显,这回独理亲丧,也非等闲之辈。因不能回家,把继母尤老娘接来看家。尤老娘携二女一同前来,无意间让两个“尤物”——尤氏的两位未出嫁的异母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顺其自然出场,后续有戏。
贾珍接到报信,急忙告假。父子星夜往回赶,在路上遇家丁询问家中事料理情况,对尤“派人护送老太大”称赞不绝。听到两位小姨子来了的“小道消息”,贾蓉下意识地和贾珍一笑 ,贾珍忙说了几声“妥当”。连日快马加鞭,终到达铁槛寺。父子俩下马, “放声大哭,从大门外便跪爬进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喉咙都哑了方住”。尤氏等人都一齐见过。贾珍打发贾蓉回家料理停灵的事,贾蓉“巴不得一声儿”,“骑马飞来至家”。
忙完外事,忙进屋看外祖母两姨娘。贾容不顾热孝在身与尤二姐打情骂俏,丑态百出,让“众丫头看不过”。
曹公不惜笔力描写贾珍父子十分好色且不顾伦理。一味图个快乐,真是兽性压倒人性,把府中闹得乱七八糟、搅得乌烟瘴气,最后落得个家被抄、人入狱的下场,真真切切就表现在一个“淫”字上。
贾府男性人物的塑造,实为突出宝玉品高性雅,虽终日花围翠绕,懂得惜花尊重,令人不厌。相比贾容不分长幼微贱,纵意驰骋于中,恶习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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