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黑风高。
卧室门,“吱”一声开了。有什么东西在门前晃晃悠悠,转瞬又不见了踪影。
玉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几天了,这屋子,半夜三更的,要么发出异响,如人临死前断断续续的呻吟,要么出现异物,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今晚,自己明明再三检查了门窗,还反锁了门的呀!玉书用被子蒙了全身,抖成一团。
死一般的沉寂。
玉书颤抖着扯开被子,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玉书战战兢兢地去拉门,门居然反锁上了!玉书在门边伫立沉默了很久。
2
“沅钦,咱房子闹鬼,我怕!”玉书在老公张沅钦怀里依然惊魂未定。
张沅钦刚从工地赶回来,他是建筑小老板,一直在外奔波。不过既然老婆那样强烈要求,那就回来吧。
“要不,咱们把房子卖了?”他试探性地问。
玉书满脸泪痕。一半是被鬼吓的,一半是不舍这房子的。
当初,为了婚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在一线城市中心买这套房,她吃了多少苦!
那时,张沅钦家里穷得叮当响,他本人四处奔波一无所获,更是生活费都要从自己这里拿,是自己花光打拼的积蓄,刮光了父母养老金,找朋友东挪西借 ,总算全款买房,又省吃俭用,直到三年前才还清朋友的借款。这房,就是她的命根子。去年,父母先后病故,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没舍得打这卖房的主意,可现在……
“老婆,还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你整天活得人心惶惶,叫我在外怎么安心?”张沅钦长长地叹着气。玉书不吭声。
“老婆,你放心,咱卖了这房子,等我这期工程结束,赚的钱添上这卖房子的钱,我给你买栋别墅,你不是一直喜欢安静吗?”
玉书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张沅钦,良久,点了点头。
3
“老婆,我的工程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你看……”张沅钦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恳求。
“需要多少?”玉书静静地看着他。
“大概……三四百万。”张沅钦吞吞吐吐地说。400万,是卖房的所有钱款,玉书的脸一片煞白。
“老婆,这节骨眼上,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你不想买别墅了?租房子住哪有别墅舒服?”张沅钦用脸摩挲着玉书的脸,在她耳边呢喃。
玉书点点头,拿出了银行卡。
“怕你买了别墅没我的份儿,你还是写张借条稳当。咱们亲夫妻,明算账。”玉书似笑非笑,还果真拿出了纸笔。
“咳,我说你……”张沅钦愣了愣,又笑了。“老婆怎么安心我就怎么做。”他提笔写了借条。
“银行卡密码是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年月日。”玉书盯着借条说。
“老婆,这,你瞧我这记性!”张沅钦尴尬地挠挠头。
“逗你玩呢,密码是你生日,感不感动?”玉书笑了。
“感动感动,老婆你对我最好了!”“那这辈子,只准爱我一个!”玉书盯着他,眼睛如一泓深潭,“那是那是!”张沅钦避开玉书捉摸不定的眼神,紧紧抱住她,抱得她透不过气来。玉书闭上眼,两行泪,悄然滑落。
4
“沅钦,有时间,你回来一趟,咱们离婚吧!”玉书脸上风平浪静。
“离婚?为什么?”电话那头显然猝不及防。
“我知道的,你别墅早买好了,新的女主人都生了,是你稀罕的儿子。我主动给你们腾地方出来,不好吗?”
长久的沉默。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不费口舌了。说说你的条件。”张沅钦的声音很平静。
“把借我的400万还我,别墅归我,咱们两清,散伙。”
“你疯了!想得美!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钱?”张沅钦咆哮起来。
“你背着我偷偷毁坏的那张借条是我伪造的,原件在我手里,我还有各种录音,包括本次通话。至于你买的那别墅,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虽然你写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我的律师告诉我,我有权追回。另外,你婚姻内与人同居生子,那是重婚罪。”玉书说得波澜不惊。
那边的电话,“啪”一声掉在了地上。玉书似乎看到了他瘫软在地,一脸惊恐。
很久,电话响起。
“玉书,我同意你的条件,你够狠,我只想问一问,你怎么会防备我?”电话里的声音苍老无比。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有,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给过你机会的。”玉书扔下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夜深沉,无星无月。
5
玉书开始清理旧物。面前,是一叠叠照片。
那一张是他们在大学相识第一天,青涩而纯净的笑;那一张是他们初恋的第一天,甜蜜而纯洁的笑;那一张是他们的结婚照,心满意足的笑;那一张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敷衍疲倦的笑,那一张……那一张……
玉书看不下去,伏案恸哭。
是的,自己似乎是赢了,女人在对付男人出轨上,智商堪比福尔摩斯。
从他开始敷衍厌倦她起,她就开始调查他了。得知他出轨,她开始不动声色防备他。
那诡异的“夜半惊魂”,不过是他为了逼他卖掉房产证上只写了她名字的房子,卷走她的现金的一个伎俩而已。他为了逼真,反锁了房门,这正好留下了破绽。因为那门需要钥匙才能反锁,而钥匙,只有他和她才有。于是,她将计就计,他一步步掉进她的陷阱,最后,露出原形。可鬼才知道,自己有多痛恨他,就有多痛恨这“赢”!
举起一杯酒,饮尽这殚精竭虑后的疲惫,饮尽这爱过痛过后的苍凉。
窗外,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有多少的“房事”,打着爱的旗号,进行着见不得人的阴谋。还好,夜再深,总有天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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