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拂晓亮剑
接站的老乡是堂叔的发小李旦儿,骑着尾灯不亮的电车,载着石磊在首都的街头,绕了好远好远。若不是北京西站的人来人往,还能时不时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若不是街道的车流霓虹,一栋栋比郑州二七广场还高耸的楼房,石磊一度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首都!
终于到了一片儿低矮的棚户区,七拐八拐,一个胡同套一个胡同,一个过道串一个过道,进了一个狭窄了巷子。打着手电,也看不太清路。一脚轻一脚沉,到了一个院子。
门口竖着收废品的牌子,院里堆满了分类叠放的塑料、纸皮、酒瓶、各类金属杂物,挥发着阵阵发酵的臭味儿。
过了废品区,有并排三间房亮着灯,老乡径直去了中间屋。屋子不大,收拾的还算干净,一个老式吊扇在屋顶转着。灶具一应俱全,摆放在屋当间靠墙位置,窗户右上角,掏出来一个洞,装了一个换气扇。
四张掉漆的上下铺两侧排放,有一个上铺堆放杂物,李旦儿指了指,示意石磊自己收拾。这个破地方,是从收废品的老刘手里租过来的,不知道啥时候就拆了。房租倒是不贵,加上都是河南老乡,暂时没有人提房租的事儿。
石磊简单收拾了床铺,为了和大家尽快熟络,主动请缨做晚饭。地上堆放的食材很简单,白菜萝卜辣椒,番茄鸡蛋茄子,还有点散装虾米。来的路上,听李旦儿说起,在外面除了买机制馍、挂面,几乎没有吃过家里的饭。有点菜啥的,糙汉子们也都做不出花儿来。
这下可好了,石磊二话不说,洗手和面,这点在饭店当学徒的手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八个劳力,和三大碗面吧,不,还是多加半碗吧。捏点盐放进去,劲道。醒面的功夫,番茄切花口烫下,剥了皮,切丁备用;茄子去皮,切丁备用;鸡蛋来四个,小葱剥一颗。
起锅烧油,橙黄的鸡蛋液在热油的催化下,喧腾腾的起了泡,四个鸡蛋似乎煎出了一锅鸡蛋的幻觉,盛出满满一碗。接着炒双茄丁,去了皮儿的番茄丁,遇油即化,茄子丁翻炒几下就软趴了。倒入鸡蛋,调味加水熬炖几分钟,撒上小葱花,关火。
这边面醒的差不多了,石磊开始揉面,却发现吃挂面条的老哥哥们,根本没有擀面杖。妥了,手擀面得换成扯烩面了。
面块揉搓均匀,切成长条,用手掌压扁,两面抹油叠放。待二次醒面后,每个烩面片都有了韧劲儿,轻轻一扯,巴掌大的面片就像大大卷,越拉越长,少说得有一米长,手指中间轻轻劈开,一分四丢锅里。随便煮,不用担心会黏连。
煮面的间隙,李旦儿帮忙剥了几头蒜,石磊让老哥哥们先吃着。顺手把皱皱巴巴的萝卜,切透明的薄片,撒上辣椒碎,来点盐醋糖,滴点香油。生腌萝卜片,一个小菜就成了。
鸡蛋烩面,几瓣大蒜,一个小菜,在这个有点闷燥的夏夜,像一把火,瞬间把一屋子河南打工仔的肠胃点起来,烧起来的还有一颗颗在外奔波的心!
李旦儿的小音箱放起许巍的《故乡》:“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这群糙汉子,一手端着烩面,一手拿着蒜瓣,半蹲在屋门口,闻着废品的臭味儿,跟唱着这首故乡,追逐着看不到方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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