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梦想飞船

你第一次做梦，梦见爸爸偏要带你坐飞船。你害怕，你哭了。第二天，你也记得很清楚。

也许是临别前的那天晚上，你睡觉醒来只是哭啼，不肯穿衣，不肯吃饭，一心只想光着脚丫往客厅跑，我见状抱住你，你越是挣扎，我越是抱得紧。你动弹不得，但是哭声依旧撕心裂肺。我知道你天性活波，性格开朗，不喜拘束，如果此时放手，那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能平息、抑制你暴躁的情绪，从而变得更加刚烈。最后时空冷静，有了这一点害怕，你心有余悸地看向我的双手，那一刻，我不确定这场比斗，谁是赢家，不过我说得那些话，你好像听进去了几分有关对错的道理。

记得这一夜，我和你讲了小红帽的故事，还告诉你飞船不过是一种交通工具，像滑滑车一样，它可以被制造，也可以被操控，只不过它和人不一样。通常坐上去的人就不会被吓到，你让它往左，它不会往右。

于是你问我，世界上有什么和人是一样的？我想了很久回答说是生命。

你问什么是生命？我说生命是会消失的东西，消失之后再也找不到了。

你问爸爸妈妈会消失吗？只见我点了点头，接着你在视频的另一端哭了起来，你不要爸爸妈妈消失。但是妈妈说，你会一天天长大，爸爸妈妈会一天天老去，最后就消失了。

你说不要长大。后来我问你还害怕飞船吗？你说不怕了。大概你意识到生命里有更害怕的事情。你说爸爸的葫芦娃还在，不过他已经去上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办公室干嘛？是不是我不听话，爸爸就抱住我？是不是我不听话，爸爸就去上班了吗？你好像在旁白，而倾听者是视频远端的我。

这时，我全部的人生经验并没有教会我如何真正去理解一个独立而陌生的灵魂。什么样的人生值得一过，我没有把握，然而是非对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希望有一天你坐上梦想飞船远航时，还会记得今天你又想吃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