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个“朋友”’事实证明,人是会像习惯光明一样习惯
黑暗的
我有一朋友,其实也算不上朋友,关键是他老往我身上靠,说我俩是朋友,一来二去,我也就不跟他争了。因着毕竟人家是法西斯,我是革命党,这俩阶级名称直接往我俩身上一套,这就如同给我按在砧板上了,动弹不得,动弹就灰飞烟灭。
这就是法西斯的作风。
但我这朋友,特神秘,我几乎一天都看不见他,仅有的几分钟,我能跟他说上几句话,按理说我俩阶级不一样成不了朋友,我都不入他的眼,没得话说,但他偏是半搭不搭的跟我说上几句。
于是有一天,他在了,我问他:“你这每天早出晚归的,好几天看不着你,你干嘛去了。”
他的脸突然就松开劲了,我也不知道我哪个字挠着他了,自己笑上了,还不出声,弄得我很尴尬,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那一副半哭不笑,还带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的表情看得我直犯腻。
他就那么陶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了很久,他才来了一句:“消音员。”
“什么?收银员?”我问,我心想这你有什么开心的,这活我也行,怎么着?你是能用函数算个模型更快?
“不是,收银员是我的上司,我是个消音员,就专门消除杂音,噪音,不和谐的声音的。”他说得眉飞色舞。
“那你这活不错啊,这哪个人不说话呢?那消音给钱么?”我赶紧凑上去问。
“俗,真俗,我要的不是钱,是开心你知道么,我这天天上边欺负着,得这个机会还不好好发泄发泄?我又不是圣人。”他说。
我心想这话是个理,可是不太公平啊,上克下可是个怪圈。
“那你干这个是发泄了,底下人,那些被消音的怎么办。”
“管那个干嘛?他们还美滋滋呢,要有一天都把声音放出来了,世界不一定什么样呢,我以前也发声呢,没用啊,现在他们想发声?没门,都得给我卧着,什么叫公平?这就叫公平,所有都一个样了,能不公平?”他说着。
我却注意到他眼里明明有团火,可我在火的后面看见了波涛汹涌,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生生相克的元素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眼里,而此时他说完,我又感觉,一个尚在学话的孩子,学了几句俏皮话,以为能逗逗人,没成想,几个人一起把胶带贴在孩子嘴上,如是几天过去了,胶带揭下来,孩子的嘴没了,他一抬头,发现所有人的嘴都没了,他一想,原来是这样,我以前有嘴我是个另类啊,现在我和大家都一样了,这我才算是个正常人,他一回头,看见一帮孩子嘴上缠着胶带,哇哇大叫,她冷眼旁观,心想:幼稚。然后他站起来了,长大了,突然就长大了。
这是我脑子里所有的画面。
我看了一眼我的朋友,我又说:“那你这消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事,自有后来人,一批批的呢,只要都有这个惯性了,以后就不用了,要我说,就应该从出生就把舌头割了,睡也别说话,这才是个头”他说。
我点点头,没敢说话,我怕说多了他把我舌头割下来。
“其实你没觉着安静挺好的么,以前的一个个长个嘴不说人话,现在好了,耳根子真清净”他满足的眯起眼睛说着。
我心想,是,鬼话脏话丑话假话都没了,真话也没有了。
我没再跟他搭话,任凭突然起来的大风吹着,我感觉风吹出了他的眼泪,他使劲擦,可是擦不掉,我起身离开,临走前我忍不住说:“要不你拿张纸,擦一擦?”
他看我如同看一个孩子,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符号。
“别管我,我过把瘾就死。”
然后我走回了家,我觉得刚才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的确可以充当我的朋友,可是很奇怪,我们相识十几年,只有几分钟我们是朋友。
于是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既然嘴和舌头没有用到正地方,那其他的用途都是浪费。
我感觉我快要饿死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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