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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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对于许多人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这一天,会有新的生命诞生,会有人离世,像生命循环周而复始的规律一般。
也许,很少有人记得,在2017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一条鲜活的生命,在27日那天永远定格。
唯一代替她尚存于世的,只有时时警醒世人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有一种人,像一幅好画,先是赞叹整体,接下来连油画颜料提笔的波浪尖都可看,一辈子看不完。”
林奕含,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如果抛去她曾经所遭受非人的待遇,她的目光看起来是那么清澈,内心的善良与单纯一览无余。
如果没有遭受这一切,她依然会听见榄仁树上肥厚的绿叶相打闹的声音,依然会带着少女的天真,比较着入冬脚下黄叶耳语和夏日绿叶喧闹的不同。
如果曾经的一切都不存在,她依然会穿越人海,拥抱她的B先生。
可是,人性的丑陋如同一把利剑,刺穿这个女孩所有的美好。
16岁,还是每个孩子欢喜的年龄。
像《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写到的那样,她与房思琪13岁时一样在那个欢喜的年龄,在那一刻失以毫厘,以至于后续差以千里,与每个孩子平行、肩并肩的人生,在那一刻歪斜了。
她,被性侵了。
生于医学世家的她,每天在书的浸染中长大,高资家庭并没有教会她保护自己,并没有教会她关于性的教育。
优秀如她,曾是台南女子中学唯一一个在升大学测验中获得满分的学生,曾两次考入台湾地区有名的两所大学——台北国立大学和国立政治大学。
不幸的是都由于健康原因辍学,在少时的经历之后,她永久失去了自己的乐园。
“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她是这样描写书中房遭受性侵后的心理变化。
她用力地近乎痴狂地打磨句子,修饰辞工,她将内心所有隐晦的情感倾注在文字上,前辈对她的评价是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跟在这句话后面的往往是“可惜天不假年”。
这是她能做到的唯一的也是极限的思想表达方式,她觉得羞耻,只好极致刻画痛苦的内心。
在这场与恶魔的较量中,她笔下的房思琪选择了忍耐。
“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伪善的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
书中的思琪、怡婷以及伊纹,都是林奕含。承受痛苦、疯掉的林奕含;记录下来,让世人看到世界阴暗角落的林奕含;想要跨越、重新开始的林奕含……
一边在与难以启齿的经历作斗争,一边在又沉浸其中,不断地检讨自己,试图挖掘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一次次感同身受,最后她终究没有逃过心结的魔咒,将一切献给了绝望。
林奕含事件的背后,是关于性教育的缺失,是在谈性色变的年代中的最难过的伤痛。
她也试图与丈夫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尊严,但是最后都以“缺少女学生遭性侵事证”“如何证实女学生是遭胁迫性侵”为由,导致补课教师陈星强制性交罪名难以成立。
在当时的那个年纪,过早的接触意识中“最残暴的爱”,在不懂爱的年纪里,错误的以为这就是爱情,甚至认为只有选择爱上恶魔,才会让这一切变得心甘情愿,理所当然。
这是斯德哥摩候症候群?不,只是为了可以毫无负罪的活下去。
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来自于“李国华”们。正式读文之前,已经知道性侵事件,但真正接触这些文字的时候,那种刺骨的寒冷,那种无法言说只能以日记诉说的痛苦,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
“李国华”们以爱之名对房思琪们进行洗脑,用自己腹有诗书的外壳包装自己,欺骗爱情观尚未形成青春期敏感的女孩,
那一句“为所有在健康教育的课堂勤抄笔记,却没有一点性尝试的少女干杯”真真是令人憎恶却又无可奈何。
曾几何时,我们的健康教育课只是敷衍糊弄,甚至连与“性”相关的关键字眼都未曾出现。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
诱奸者“谆谆教诲”,把摧毁当作拥有,来弥补自己的内心的空虚。
“我怕消费任何一个房思琪。我不愿伤害她们。不愿猎奇。不愿煽情。我每天写八个小时,写的过程中痛苦不堪,泪流满面。
写完以后再看,最可怕的就是:我所写的、最可怕的事,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能做的只有写。”
房思琪们在夹缝中努力生存,他们也想可以“有选择,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可笑世人认为贞洁是女人的原罪,一个漂亮的女孩就如同三岁孩童怀璧其罪,
然后思琪们深信不疑,她们丢掉了它,从此以为丢掉了全世界,从灵魂到身体全被摧毁。
甘肃女孩遭老师猥亵,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新城董事长、人大代表王振华猥亵两位
未成年女童;兼职律师鲍毓明性侵养女,三次报警,得到的回应却是“有些案子是没法结的”。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高知识分子利用权势和学习的知识,理直气壮做着禽兽不如的行为。难道世上只有被奸污是不需要的理由的?
蔡宜文说:“任何关于性的暴力,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
故事中的施暴者是李国华和对伊纹实行家暴的钱一维。但不得不关注的还有这些助纣为虐的间接施暴者,补习班班主任、房思琪们的家长,朋友,还有作为幸存者中的楼上邻居。
房思琪们在发出求助信号之时,“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小小年纪就这么骚”、“我以为你很爽”,含沙射影的言语,一次次摧毁希望,彻底将房思琪们推向深渊。
关于鲍毓明侵犯李星星一案中,民警的冷眼旁观,熟视无睹,不断摧毁李星星的希望,与鲍毓明一起间接将李星星母女推向深渊。可惜,他们忘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世界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是要出错的。”
所以许多事情变成了灰色。
林奕含在被如此打击之后,在事情未果之后,选择以笔为刀,划开这些人的伪装。但同时也将自己的每一寸伤疤揭开,再次深受折磨,最后,将遗书留存于世,警醒后人。
房思琪们,你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肉体和灵魂,如果你是在深受折磨,请及时求助,
勇敢面对,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尊严,如果你已经厌恶世俗潇洒离去,下辈子,我希望你们,可以化作一缕阳光,站在高处,俯瞰那些丑恶的人类为了一己私欲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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