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功,在今天看来,更像是少数人坚持的特殊技能。而在风风火火的九十年代,气功之热席卷大地,即便是在偏远的西北农村,依然能感受到它的炽热。
对于这么一项神秘的技能,最初了解还是从大人们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会气功的人是多么的厉害,听说练到后期,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这些都不在话下。到后来,偶尔从电视里看一点武打片,看到那飞檐走壁的神功和内力爆发的修为,回来后则会照猫画虎的学着练习一二。在那个武学上脑的阶段,虽然傻傻分不清啥是内功,啥是气功,不过也不影响我们各自的修炼,更不影响我们美美的武侠梦。
记得那会儿我差不多刚上二三年级,村里头来了个气功大师,听说在学校旁边的大草场教授大家仙桃功。于是,在晚饭后,我们一帮小孩也搭着伴去凑这个热闹。隔得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一种从没听过的音乐,节奏很缓慢,但又很悠长,似乎总有一股余音要把所有的调子串起来。而一到草场边上,才发现自己来晚了,眼前的人山人海甚为壮观,在村子里也就出大戏时才能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透过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大人们之间的缝隙,在黑暗的光线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端坐在台子上,一会儿手放到头上,一会儿又放到肚子上。而下面的每一个人也都直直地坐着,重复着他的动作,整整齐齐的,就像我们做广播体操时的样儿。
看着他们练得那么认真,我们这些平时捣蛋的小孩们,竟然也都出奇的安静下来。看他们比划,虽然内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但唯恐说话影响人家的修行,因此只能把所有的问号咽到肚子里去。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我们还是会去凑热闹,不过没有了第一次的拘束,也会在草场的周围玩藏猫猫或者棍棒游戏。
然而就是在这种听惯了的悠长音乐中,仙桃功开始逐步显现它的威力。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的修炼者,开始了各种“变形”,有的倒地直接呼呼,有的则鬼哭狼嚎地叫着,更有甚者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坐也坐不住,站又站不起来。面对这样的场面,对于小孩们来说,是最开心不过了。我们会绕着圈的看他们的表演,但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万一被他们抓住会不会很惨。而有时候我们一帮小孩也会学着他们大人的样,照葫芦画瓢地练,不过遗憾的是,可能专心度不够,也可能是无法领悟仙桃功的神奇之处,我们从来都进入不了那种失控的层次,只能远远的徘徊在修炼者周围,羡慕地看着他们撒泼打滚。
很多年过去了,至今想起来当时全村子修炼仙桃功的情景都还是疑惑不已。到底是怎样一种威力能让那些练到后半段的人失去控制,是表演吗还是功法所致?难道仙桃功真那么神?直到后来,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音乐上面。当人们闭着眼睛,坐着那儿重复一个动作,或许一些休眠的状态就被激发了出来。至于在修炼者众多的表象中,是否都真的进入状态了,还是个别人带动着,其他人在跟样,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那个年代,此类气功的确给乡村带来了很多新鲜感,也让人们感觉距离大仙貌似不是太远。
多年以后,气功大师们大多数已悉数退潮,人们也开始反思这些个气功是不是都是骗人的把戏。信的,不信的,相互充斥着,扭打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剩下的只能留给每个个体自己去消化了。回想起来,在那个文化与新思维迸发的年代,气功也带给了大家无穷的欢乐甚至憧憬。仙桃功虽然没有让每个人求得长生,但至少给了大家一个美好的愿景,一个无病安康的梦想。对于老百姓而言,这就已经很知足了。
如今,我已无任何兴趣再深究气功的真真假假。在这个疫情肆虐的时代,惟愿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强身之术,在无差别攻击面前,这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道保障,也是最靠谱的一道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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