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2.3(简书原创NO.1)
“一点十分,你该上班了,咱们走吧!”大姐边穿大衣,边催促她。
她眼神有点闪烁,后索性将身子往沙发里一靠,然后慢慢地说了句“我离职了。”
大姐停下了去拿包的手,一脸惊诧,“又辞职了?什么时候?”
其实,这已经是她第N次辞职了,尽管工资是一次比一次高,但每份工作时间几乎跨度都不超过三年。只是她很少和家人提起。
“上月底,没什么,一年合同到期,我就没再续,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43岁,这个早该不惑的年龄,却被她硬生生拧成了麻绳,深困其中,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今天这样子。
上份工作,其实她被骗了,刚开始介绍的工作是在公寓大厅倒班,上一天休两天,一月3000多,所以她没犹豫就去了。
到单位和主管聊了才发现,得先干保洁,办公室有人休息再让她顶替倒班。她当时脑子里想了一下,孩子高三,正需要钱,有钱先挣着,就留了下来。
“你负责二三层卫生。”“哦。”
当独自面对长长的楼道和卫生间里那难闻的气味时,她有点后悔了,比起之前的客服总监,少了七八千的收入不说,还要和这些脏水和屎尿相伴,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吗?
她望望窗外,摇了摇头,默默地带上胶皮手套,开始将大桶内的垃圾打结,拉出。
一拽,垃圾几乎没动,她又加了些力量,伴随垃圾着地,她听到了酒瓶碰撞的声音。
一日又一日,沉重的垃圾和身体劳作几乎摧毁了她的耐心,但她依旧坚持了下来。
赶上新冠疫情,她被直接借调服务大厅,协助核对住宿信息,两个月后,被调到办公室,负责住宿员工的信息审核和缴费事宜。
日复一日,随着合同日期的临近,她一遍一遍地审视现在的工作,环境很好,工作也轻松,工资也算可以,但为什么自己只想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干什么,但就是想离开,在一个下午,她找到了主任主动提出了解除合同。
第二天的她,自然醒,躺在洒满阳光的床上,深呼吸,淡淡说了句“真好,又自由了!”,
“老妈,这月有三个同学过生日,又和同学出去聚了次餐,给报销不?”
随着微信蹦出来的,是孩子调皮的笑脸。
985高校大一,他是她的软肋,更是她的骄傲。她没太犹豫,除每月2000的伙食费,又多加了600元直接转账过去。
“嚯嚯,谢谢老妈!”孩子一转眼又在微信上消失了。
自由真好,在休息的前一个星期,每天睡到自然醒。
申请了失业金,她以断交社保的代价换来了短暂自由。
她很珍惜,在第二个星期,她又变得自律起来,早起收拾屋子,给老公做饭,然后听书和写作,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听了102本书,看了5部纪录片,了解茶道并参加公益交流。
从未有过的充实,她一直相信宿命,写作应该是她百转千回后的真实自我回归。
“老妈,我们四个订票了,18号回北京,车票给报销吗?”
她看了截图,不贵,287元,转账300,工资卡余额450元。
有点吃惊,钱怎么这么不禁花?
她回想了下,两张新年音乐会的票200元,两张拉斐尔的画展60元,这是给孩子的假期福利,还有孩子邮寄的坚果和羽绒裤花了她380元。
这不就是上周的事情吗?当孩子说这可真不错,我不是还回了人家“生活嘛,要张弛有度。”
孩子该回来了,50天的假期,自己该告诉孩子自己失业了吗?如果不说,自己白天该去哪里呆着呢?
还真是身心疲惫,她连续三个晚上没怎么好好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在洒满阳光的床上,她点开了招聘网站。
这种反反复复地向生活低头是第几回了?连她自己也数不过来了,招聘网站上工作很多,但35岁这个字眼看着很是难受。
35岁和45岁,自己自认为本事还长了点呢,但怎么就偏偏这么不招招聘单位待见了呢?她一遍一遍地仔细寻找着工作岗位,至少办公室吧,保洁工作自己还真有点不能胜任。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孩子还有十几天就放假了,自己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
她心里真急。
“老妈,我们提前放假了!后天到家!”
“后天?这么快能订到票吗?”“这边疫情严重了,我们学校提前放假了,北京疫情严重,回去的人少,票挺好订的,放心吧!后天见,老妈!”孩子一转眼,又在微信那头消失了。她刹那慌乱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和孩子说?
“老妈!我没带家里钥匙,你快下班了吗?我去你单位拿吧!”“不用不用,我先回去,做好饭在家等你!”
晚上,孩子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学校的新鲜事,她却一直没找到明天不上班的理由。说实话,失业本身没什么,但自己在孩子那里一直是很能干的妈妈啊,如今没工作了,孩子是否会有些失落呢?
早上,她闹钟一响就起来了,像往常一样,梳洗打扮完,和丈夫一起吃完早餐。透过门缝看看了还在熟睡的孩子,将电脑拿了出来。
啪的一声,孩子好像起来了,她赶紧说了句“你醒啦?早上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孩子边说边走了进来,“妈,你干什么呢?”
“妈现在不上班了,这边单位挣得太少,不是个事,目前我先在家里做写稿兼职,过了年再看看有没有好的职位回到市里去。”
孩子脸上满是笑意,说“妈,挺好的,你身体不好,正好休养一段时间,你不是喜欢写作吗?那就用这段时间好好看看书,想写点什么就写点什么,挺好的。”
她抬起头,看见孩子两只眼睛亮堂堂的,晃得她心里真难受。
按照程序,外省回来人员一律到社区报备。电话那端一听是黑龙江回来的,说目前街道规定,同住人员一并居家健康监测14天,随后电话也通知了孩子他爸。
电话响起,“接到街道通知,你们三口今晚到防疫中心做核酸检测!有事随时和我们居委会联系!”
电话响起,“老侯,明天你出不来了吧,咱安全学习,你要来不了,明年一整年就没法进入化工厂作业了!”
下午,敲门声响起,“您好,我们是居委会,给您安装个电磁监视器,您三口居家期间不能出门,出门我手机就会报警,请您配合下!”
门咣的一声关上了,她感觉自己牙齿疼得要命,两行热流顺势而下,她赶紧将身体陷入沙发,头往上一仰,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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