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周末,筹备了一个多周的垂钓计划,终于要付诸实施了。早上起得很早,比平时上班起得还早。应该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吧。
提起垂钓,我一直都是“临渊羡鱼”和“临渊羡渔”,却从未下定“退而织网”的决心。内心早已无数次尽情地体会了垂钓者的潇洒和闲适,遗憾的是,从来没有与垂钓者比肩,共同享受那份逸致闲情。现实生活总是太过匆忙,不肯为我们留下些许闲暇时光。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到与现实的战斗中,再也注意不到身边的风景,再也体会不到生活中的感动,再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百无聊赖。
我们为现实付出了太多,我们失去了太多,但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多。某天,回首,一切都那么模糊,像没有经历过一样。但明明走过,只是留给回忆的太少,留给忘记的太多。不敢想象,当年事已高的时候,现实已不屑与我们为敌,我们是否会将过去的自己视作仇人。然后,对儿时种种,一一作出补偿。
小区附近有一条小河,但恶臭连连,浮萍层生。远在几百米外,就可以闻到刺鼻的臭味,鱼虾的衣食起居都必须置身于其中,大概早就灭绝了吧。这样的小河是不适合垂钓的,如果真要垂钓,垃圾和水草必定会频频上钩的。
我和同伴不得不舍近求远找一个合适的垂钓地点,为此我们搭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舒适的环境,愉悦的心情,多花一点时间,多跑一点路,又有什么关系呢。垂钓,不就是想在舒适的环境中,找寻到本就属于自己的愉悦的心情吗?
其实我们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知道佘山环境优美,星河密布。
上了公交车,售票员问我:“到哪?”
我说:“佘山。”
“是不是去玩的地方?”佘山有森林公园,欢乐谷,玛雅水上乐园,都是这趟车的途经地。
我去过这些地方,去佘山的人基本上都是去这些地方玩的。我关心的是水,那里确实好多小河和湖泊,水清澈见底,鱼儿优美的舞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我点点头,然后找个座位坐下。
我望着窗外,车远离着上海的中心地带,汽车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美,树木越来越多,河水越来越请……
没有目的的旅行从不介意中途下车,有风景的地方便是目的地。经过一条令我们满意的河流时,我们下了车,这里离佘山还有多远,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想知道。我们知道的是,我们已经到了属于我们的目的地。
河不大,也不小,偶尔还会过一两条工业用船,可见河水挺深。
我们找到比较满意的垂钓地点,准备钓具,扯渔线、系鱼钩、固浮漂、挂鱼饵、甩杆,一气呵成。
接着就是等待,时间会把鱼带过来,时间会把鱼饵吃掉,时间可能还会把鱼带走,也可能把鱼带到鱼钩上,成为我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刷新着,我好奇地把鱼钩从水中拉起,鱼饵不在了,就重新放上,鱼饵还在,就重又甩进水中。
慢慢地,提竿的频率越来越低,没有鱼,又何必重重起竿。渐渐地,开始变得浮躁起来,鱼迟迟不上钩,好像与鱼钩纠缠,与人纠缠。我们钓鱼,钓的是心情,钓得上来,就是锦上添花,钓不上来,仍不缺乏乐趣。而鱼则不同,被钓上来,可能会危及生命,不被钓上来,也会遭受九死一生。
对于专注力,我向来是缺乏的,特别是这种很难见成果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注意力开始跳出约束,逐渐转移到其它地方。原来紧盯着浮漂,现在开始伸展视野,从河边到河面,从对岸到远方。
空中偶尔会传来一阵轰鸣,是飞机的声音。天空太刺眼,看不清飞机的方位。水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早已抓拍到了飞机的踪迹。飞机由小变大,又慢慢地由大到小,偶尔随着水面的波涛舞蹈,像是要引起人们对它的关注。
水面上还会随意地飘来一两只船,有大一点的,有小一点的,有腹中空空的,有“满腹经纶”的。腹中空空的总是很得意,高昂着头,傲慢地飞驰而过。“满腹经纶”的很谦虚,身体深深地潜入水中,头也差点埋进水里,慢吞吞地走,辨认着前行的方向。
漂浮的水草,不自量力地挡住了船儿的前行之路。船儿并不答言,直愣愣地就冲了过去。来不及躲闪的就被沉入水底,然后等船儿走远,借助漩涡又偷偷溜了上来。下条船再次经过时,它又挡在那里,不思悔改。
河对岸也有几个垂钓者,他们很专注,一动不动,像一尊“沉思者”的雕塑。他们很久才提一次竿,提起竿又空空如也。鱼儿不光与我开玩笑,也与他们开着玩笑。但是他们依然很开心、很满足,就像他们已经钓到了好多一样。
突然意识到,真正的垂钓者,目的并不仅仅是鱼,或者根本不是鱼。垂钓者是有情怀的,就像对岸的垂钓者们,垂钓既是休闲的一种方式,也是亲近大自然的一种情怀。有了这种情怀,就不会因为钓不上来鱼而苦恼,也不会因为钓上来鱼而窃喜。只会越接近自然,越懂得生命的意义。
“独钓寒江雪”是柳宗元垂钓的写照,“寒江雪”是他的处境,“独钓”是他的情怀。虽然身处恶劣的环境中,仍然不忘忧国忧民,效忠朝廷的爱国形象,跃然纸上。柳宗元的处境值得我们同情,他的爱国主义情怀值得我们学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讲的是姜子牙的垂钓情怀。姜子牙满腹才华,但遇不到赏识他的人,只能光阴虚度,用一只无钩的鱼竿钓鱼,意在寻找重用自己的人。他的执着终于等来了周文王,他的才学使他很快就受到了文王的重用。姜子牙的垂钓情怀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历史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垂钓者,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情怀。我的垂钓也有我自己的情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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