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习惯,每一次临行我都会记写一些什么。即使旅途并不长久,也想写些什么。
这一次离家,本也是要写的,只不过一是太匆忙,二是想说的太多,于是话到嘴边哽住了,什么也没有写。旅行中的歇憩本是要补上的,可胡乱填几段疯话又断了思路。本上的稿子倒是占了好多纸,但捻来捻都只描了描天气。晴,无风,雾,有小雨……一日复一日的,没有一丝意味。
现在想来,也许正因为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才回来,仿佛要补全它一样。
临行的前一天。刚飘过雪的天空灰蒙蒙的压着大地,生产压迫的幻觉,叫人透不过气。而我正在山顶吹风,敞开衣襟拥抱扑面的寒,享受北国温柔的冷。那一刻,我的世界没有苦闷。
时间倒流,并且与此刻重叠,我的身边会有一个人。衣着单薄,在旷野里仰望星空。风吹来的时候,没有一丝颤动,只是闭了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当然,那一刻,他认为他的眼中有无垠的宇宙,他只要忍住这一刻的寒冷,未来无所畏惧。
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期望中那样耐寒,他有一天明白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他常年感冒,他的背包里常备手纸。并不再仰望什么,也不能承受任何一丝寒冷。之所以没有颤抖是因为,不能抗拒的,便只能默默承受。
夜行的车悄悄驶离。像排列整齐的盒。从外面看,盒里的人都在笑,可是盒子外面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一幕仿佛旧时间里西洋景的玩具。尤其是那“嗤嗤”的机械声,仿佛运转不良而又被迫开动的马达。一只无形的手摇了摇,里面的人便惯性的做许多滑稽动作,于是看客便笑了。那只无形的手摇得厉害,藏了西洋景的盒子便离开了。只留下“况且……况且……”那单调而无力的呻吟声……
我觉得,作为一个看客,这种时候应该脱帽默默注视一切的,尤为重要的一点是要怀着凝重的心情。可这对于任何时刻的我来说实是一件难事,谁会在看西洋景时不笑呢?
不过,这一刻的我已从看客群中走了出来,迈进了盒子,藏在众人演绎的滑稽里,做起了排练好的动作。且不论在笑什么。西洋景里的人,有谁不乐呢?
听到一首老歌,经久不衰的调调。也不知最早是什么时候听见的,只是熟悉。它没有变,即使这些年它在耳机的那一边不停的传唱着。而我,却长了它多少年?
或许,我也没有变。毕竟空闲的时节,我依然喜欢抛开电脑,抛开喧嚣,依然习惯独步流浪的味道。在地图的某个街角,让那些知名或无名的街道就那样走入我的记忆,在我心中慢慢展开,留下那一副它的画卷。只是过去我总是喜欢轻轻掠过每个巷口。对于巷子深处的故事,我从不问。我总认为那些古朴的存在是时间冲积的结果,是过去的沉淀,是未来的基石……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惊醒,因为我所见所闻和我心中的那副画卷毫不相符……
墨色还湿,却没有人责备那拖沓在底稿外的脏兮兮的墨。我不禁怀疑这便是这世界的初稿。又或者,那些墨迹是这世界中尚未被我认知的文字。所以我不名其意。原来世界不是画,是书……
一个人轻呼我的名字,回忆在这里断开,我于是突然想,随手翻开一本书,点一首熟悉的歌,这便是盒子里理想的生活了吧?
最近看了一个电影,一对甜蜜的情侣,粘腻的一起走着,分开了,于是便再也没有回头。我以为故事到这里便会结束,谁知电影的台词又说道:“你向东走一百步,我向西走一百步。这一百步走到,我们回头。如果仍能看到彼此,我们就不分离。”
这世界有多少条路?
这些路有多少崎岖?
这些路上有多少行人?
即使,我们走的是无人的操场,我们彼此的步速又相差了多少?
这一百步的终结,我回过头去,能看到你的笑靥么?
乐观的人说,只要我们走得方向一致,回头时一定可以看到彼此。
可这一百步的漫长,又有谁伴,又有谁会等呢……
悲观的人说电影的一切都是假,可看过了那么多电影,谁又能说那些虚幻不是一种人生呢……
两个人手牵了手,算作第一次亲密接触。街角的相视而笑,心里念“这就是爱恋”。并没有说天长地久,也没有一丝犹豫。
他们什么都不说的。
因为分手时可以少一些怀念。
我身边的人也什么都不说的,于是我回来了。在我的身上,没有一丝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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