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小情趣

 

舌尖上的小情趣

     闲时，女人嘴里总爱咀嚼点什么，譬如瓜子。那玉瓠似的门齿不单漂亮，更是嗑瓜子的利器。女人中，张爱玲爱零食是出了名的。她瘦，那张穿斜襟紧身上衣、两手托腰、脸上扬、两眼睥睨一切的传世照片，即现出她的纤弱娉婷。瘦，未必不是贪吃零食、误了正餐的造就。

   张爱玲住的公寓楼下有一口卖糖炒栗子的大炒锅。张爱玲每次回家，都会在这里买一包栗子，边走边吃，那种饴糖和着黑砂散发的焦香，一路香到家。写作时，倘若听见楼下有卖桂花蒸的吆喝声，她便立时从醉心的文字中醒来，穿着旗袍，飞奔下楼，那蒸饼的美味绝不容错过。

   女性对零食的偏爱，有时近乎不可理喻。汪曾祺在《跑警报》中写了当年西南联大一位女生：她横竖不肯跑警报，日本飞机来了，尖利的警报声把众人都赶进防空洞，她倒好，去锅炉房洗澡，并在锅炉的出气口，煨上一茶缸莲子红枣汤……不知是侥幸心理使她无所畏惧，还是莲子、红枣的香气镇定了她乱世中的神经。

  零食眨着撩人的媚眼，那诱惑力，男人似也招架不住。文人更“没出息”，汪曾祺能吃善做会写，梁实秋也不含糊，提起美食，津津乐道，在《梁实秋谈吃》中，他咽着口水把老北京的零食开了一长串，写着写着，一缕乡愁在心中泛起。

  没想到，冷峻的鲁迅先生也对零食热情有加。他说：“我有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朝花夕拾》）

  鲁迅吃零食，尤其偏爱甜食。1926年有朋自河南来，送给他一包柿霜糖，打开一看，“又凉又细腻，确是好东西”。他便迫不及待吃起来，许广平告诉他，这是河南名产，用柿霜制成，性凉，如果嘴上生些小疮之类，一搽便好。鲁迅顿感遗憾，“可惜她说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一大半了。”收是收了，可是鲁迅的心里像着了魔似的，老惦记这甜美的滋味，以至于夜里都睡不着，实在忍不住，爬起来又吃掉大半。“因为我忽而又以为嘴上生疮的时候究竟不很多，还不如现在趁新鲜吃一点，不料一吃，就又吃了一大半。”（《马上日记》）

  零食不是饮食的主流，但它调剂生活，也调人心情，难怪众多作家对零食情有独钟，饶有兴致地写入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