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
原创 月饼 坐南朝北望东听西
那年夏天,我去复读了。
初三快结束的时候,多少有点坚持不住慢慢松懈了下来,最后导致中考失利,所以复读期间选择学艺术为下一次中考助力。因为学校住宿,一直放在家里的琴就要搬到学校里去练。周天返校的时候就打算动身,当一切准备就绪时,却因为家里的车限号而使所有计划被迫中断。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燥热,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使我烦躁起来。正在我和母亲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盯着琴思索了一会,默默的拿起袋子开始收拾打包。看着他的动作我忍不住道:“现在连个运输工具都没有,你装这有用吗?”话一脱口便觉得用这种语气说话实在不妥,然而他只顾着埋头装琴,准备好后才慢慢直起腰看着我说:“我帮你抬,你把架子拿好。”我一愣,将近长一米八的古筝,要倒两次车的路程,稍微一动就一身汗的天气,这……能行吗?发愣间,与琴差不多高的那个背影已经缓慢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挪了。
往地铁站走的途中,数不清这把琴在他的左右肩来回换了多少次,但只要我提出两个人换着背,得到的回答永远是:“这么轻我背就行了。”随着拥挤的人流,上地铁出地铁倒公交……由于琴身很长,在狭小的公交车内给其他乘客带来了不便,他连连弯腰,嘴上不住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不下去了,扭头望向窗外,脸映在车窗上,模糊的映出眼底的晶莹。随着窗外渐黑的天,我略微抬头,瞥见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后与身体紧贴的背影;额上渗出了一片密密的细珠,但由于双手稳定着琴没顾上擦。我心头一颤,突然对在家的态度非常后悔,但碍于面子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天黑透了,我们几经辗转终于到了学校,但这也并非意味着轻松。找老师,扫琴房,安架子,摆琴……一系列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微笑的着看着眼前的成果,仿佛革命胜利一般长吁一口气。我抬眼看了一眼表,已将近十点。显然他也注意到时间不早了,便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好练琴,我就……先走了。”话音落地便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没说出来的的“路上小心”消失在嘴边,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我站在琴房门口,迎着浓浓的夜色,透过窗分明看见他一边走一边用一只手揉着腰,另一只手打着转放松,就这样交替循环着,渐渐的走出了我的视线。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黑夜扑面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刚才哽住的喉咙此时已经转为鼻头一酸……
再回家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便问母亲:“上周他送完我时,公交车好像已经停了,是什么时候到的家?"妈妈已经伸到盘里的筷子什么也没夹又缩了回来,说:“是啊,从学校出来公交就已经停了,走了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到西站,结果地铁也停了,就搭了一个小货车回来的。”“那身上有钱就打车啊!”我否认到,母亲笑了一下说:“他哪舍得那些块钱啊,平常几块钱都要给你省下来。”我端碗的手微微抖着,想努力控制住,想表现得不以为然一点,想一句“这样啊”就带过,但这份平凡又深沉的爱没能让我忍住,眼泪夺眶而出。扒了一口米饭想掩饰,却只感觉到进嘴微咸。母亲夹了些菜放到我碗里说:“没事闺女,咱家又不是多穷,他就这毛病你不是不知道。你复读了一年,今年好好考,我们心里都高兴着呢!”我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不住点头。我看向他,眼神短暂的交汇以他率先低头结束,“说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吃饭,吃完赶紧复习去。”他说完便迅速起身走向客厅。前一句是说给母亲的,后一句是说给我的。没有其他解释,却让我无比心安,我知道这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他就是我的父亲,平凡而又普通的父亲用自己的方式在关系呵护着他的孩子,很多时候父亲的爱不需要华丽的词藻衬托,它活在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里,在你的生命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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