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天我们都重复着几乎相同的训练课程,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冒着烈日踏步,偶尔一个人昏倒了众人就抬下去。反正只要没有全体昏倒,我们就得接着练。事实上一直到军训结束我也没有碰到一起晕倒的现象。我想除非我们其中一个人去食堂下药,否则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这种情况让我们犯难。我很羡慕那些被人抬下去的同学,也很佩服他们拥有能在关键时刻及时让自己身体做出反应的能力。我想我怎么就没有呢?一直对父母怀着一个感恩之心的我顿时有些埋怨: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的体格生的如此之强壮?看着他们把那位同学被抬下去的身影,我想那位同学一定很舒服。
我从来没晕过,也不知道晕是什么感觉。我猜大概是跟睡觉一样——突然感觉很困,无力,眼前一黑,也不管在哪里了,想倒就倒。接着被众人毫无条件地抬到校医室,等自己醒来时已躺在干净的床上了。你舒服地躺在那,旁边有同学老师亲切地微笑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床头有鲜花,桌上还有水果,想拿哪个就拿哪个,也别管别人有得吃没得吃,一点也不用不好意思,谁让他们不晕呢?不过,如果想享受这种待遇久一点最好别当着大家的面儿大口吃东西或者表现地精神抖擞。否则即使你真不舒服别人也不会真信。你可以稍微收敛一点,在同学问及要不要给你削个苹果时缓缓点头并及时配以孱弱的微笑。在吃苹果的时候先咬几口,然后突然放一旁作恶心状。这时别人就会问,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这时你一定要表现地特别无力,作出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在你意料之外的表情,然后伸出手揉一揉太阳穴,轻声道:嘶...还有点晕。这时别人已心领神会便会说:那我们先出去,你休息会儿吧?然后你再次孱弱微笑地点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等他们走后,你就可以从床上窜起来继续把刚才没吃完的苹果吃完了。当然你也可以再吃一个,或者左手一口香蕉,右手一口苹果,吃饱之后你可以惬意地地躺在那癫着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一边玩着手机斗地主等待他们下次探望。
为了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我和雷一凡故意不吃早餐,满怀期待能跻身晕倒队伍里。可是激烈运动后的我们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趴下,反而因体力消耗大吃了平常两份量的饭菜外。
毛爷爷说过,坚持就是胜利!为了使革命能够成功,我们改变了战略方针。在训练过程中,把心思全部放到观察各位同学身体反应上。只要一看到有哪位同学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呼吸困难或者身体异样,便集中精神,提高警惕,随时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此法收获颇丰,硕果累累。期间,有7次晕倒现象,除了一次是因为该同学倒在教官身上被教官接住直接送往校医室外,其余6次机会均被我和雷一凡抓住。
在守床等待该同学醒来期间,我们将老师同学们送来的香蕉,梨、苹果等统统装进雷一凡早就准备好的书包,带回寝室,与马强徐峰一同分享。只留几个苹果在桌子上。
后来同学醒过来便问:“吃的呢?”
我和雷一凡假装茫然:“什么吃的?”
“就是我生病他们看我送来的吃的啊。”
“哦,我叫他们提回去了,我说你生病了不能吃生的东西。”我说。
“啊?我能啊。”同学一脸苦相。
“还有几个苹果你要吗?”雷一凡指了指。
“能给我削下吗?”同学看了看雷一凡。
“我刚上完厕所,手脏。要不你先等下,我洗了手再来。”
“那我还是自己啃算了。”该同学拿了个苹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雷一凡出去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只香蕉对那同学说:“这个你也吃了吧。”那同学激动地看着香蕉问:“哪儿来的?”
“你不吃是吧?”
“吃吃吃……”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出去的时候我揪了雷一凡一把:“算你有点良心。”
军训终于结束了,我们与教官惜别合影,依依不舍。相处了半个月多少有点感情。有的女生跟教官玩得好,教官走时眼睛哭得通红,送了又送。男生们倒没什么,只是上前拍拍教官的肩膀道了句保重。
军训结束后第一天我们就忘记了教官教我们叠被子的方法,连原来怎么叠都忘记了,于是索性不叠。寝室里又恢复了刚来时乱糟糟的样子。那些被我们穿了半个月,晚上洗了放到电风扇下吹仍怕第二天干不了的陪我们一起流过汗的迷彩服和解放鞋被扔进垃圾桶里。这种东西即使留着我想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再穿了。
据说有好事者把我们扔到垃圾桶的迷彩服和解放鞋收集起来卖废品站赚了好几个月的伙食费。那些没被扔到垃圾桶的衣服和鞋子则被那些校外的妇女以五毛钱一样的价格收入,有人说这些衣服和鞋子将会通过某种渠道卖给下一届新生。
也不知道我们的衣服是哪儿一届留下来的。
军训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全班同学和教官的合影,这张合影也在后来的日子里不知道被我们扔在抽屉的哪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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