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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诗堂·堂诗十五首:凸凹、向以鲜、干海兵、庞培、杨通、老刀客、曹

宽诗堂·堂诗十五首:凸凹、向以鲜、干海兵、庞培、杨通、老刀客、曹

作者: 宽诗堂 | 来源:发表于2023-11-13 23:37 被阅读0次

    宽诗堂·堂诗十五首:凸凹、向以鲜、干海兵、庞培、杨通、老刀客、曹丰、鲜红芮、易杉、田放、蝌蚪、杨枝林、羊子、吕熊文、邓瑛(四)

      凸凹:大河

    一条大河,横亘在面前,大得不流动。

    整个世界,除了天空、夕阳,就是大河。

    尤利西斯漂泊十年也没见过它的样子。

    没有岸,水草,鱼歌,年月,蚂蝗,和蝶尘。

    我甚至也是这条河的一部分。

    对于这条大河,我不能增加,删节,制止,划割。

    或者推波助澜,掀起一小截尾部的鱼摆。

    夕阳倾泻下来,没有限度地进入我的体内。

    无数条血管象无数条江流涨破中年的骨肉。

    仿佛恐龙灭绝时代的那场火灾、那场大血。

    布满整条大河,地球,这个黄昏的呼吸。

    又仿佛混沌初开,分不清天在哪里,地在哪里,水在哪里,血在哪里。

    我见过河南的黄河,重庆的长江,青岛的海。

    还见过川东地区山洪暴发的样子。

    它们都没有那么大,那么红。

    并且,早已先后离开我的生活,远去了。

    我所在的龙泉驿没有河,因此缺少直接的联想。

    现在,除了在阅读中碰见,我已很难再记起它们。

    这条大河,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还到不到哪里去。

    而那个黄昏的场景。

    不仅在夜晚,甚至白天,都会不时出现。

    仿佛一个梦魇,一种幻象,大得不流动。

    只有那水的声音,日夜轰鸣、咆哮、让我惊怵


      向以鲜:貂蝉之死


    雪花飞扬一个冬天

    美人披上了白狐大衣

    温暖的水波在雪地上闪动

    闪动的是她华贵的手指

    突然一阵风暴响起

    美人轻轻摇响了宝石

    三个男人一齐走来

    一个白的,一个黑的

    另一个是火焰的影子

    美人这时打碎了一面手镜

    她一低头手指触到了碎片

    更锋利的东西在影子里

    月光就斜斜地射了下来

    这完全是美人的月光

    寒冷,阴森,青龙又卷起风云

    三个男人,一个疯狂一个冷静

    另一个充满了杀气

    美人却想到了一匹奇异的马

    一匹呼啸的血红的马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件梦中的白狐大衣

    骤然间起伏不停,美人

    小小的美人颤动一遍

    雪花又飞扬一个冬天

    这是多么秘密的伤害

    那火焰的影子似乎一动不动

    我只听到青龙在异乡长吟

    三个男人悄悄走了

    一个白的,一个黑的

    另一个叹息了一声

    一片大火在雪地上蔓延

      干海兵:怀念一滴雨

    一滴雨纵身而下

    多少个朝代就这样过去了

    出生、成长、死亡

    有未了缘的人轮回了几次

    雨还没有落到地面

    落到脸上的雨是从前的

    所有等这滴雨的人

    都干渴成了灰尘

    被这滴雨打湿的人

    埋在了泪珠当中

    一滴雨下得很慢

    几代人就这样过去了

    天空很空,雨可能在时间的

    某段迷了路

    举手望天的人一个一个

    消失了,又一个一个

    出现了

    纵身而下的雨,是从前的雨


      庞培:加拿大民歌《红河谷》

    少年时


    我用手抄本抄写

    加拿大民歌《红河谷》

    那些人正骑着马

    穿越过荒野

    子弹在射出枪筒很久以后

    已锈蚀冰冷

    河谷潺潺的水流,已镌刻下

    流浪者的一宿到天亮

    我不时地从我的笔端

    掉落下来印第安群落和淘金者

    班卓琴声颠簸的热血

    马车流转久远的悠扬

    中年时,我喝着酒

    常和老友们唱着它

    一遍遍地怀念

    一次次地回想

    背后有匹白马用它长长、温顺的马颈摩抚我后背

    庄园泥泞的围场中央

    火车头冲破了传奇的大风雪

    在一行英文字母上

    我吹起了口琴

    我坐在了泪水和回乡的游子们

    在育空河谷噙满的泪光中

    那是狂野对上了质朴

    我用一句歌词

    只用一句歌词

    就跟亲爱的人对上了暗号

    ——命运殊途同归者

    我轻轻地哼唱起它


      杨通:春天就是爱的又一场葬礼


    “深红的花瓣睡着了”

    那么,好吧,我就在窗前枯坐

    无动于衷外面的世界,被千金散尽

    我只希望时间是一张不巧的床,让深红的花瓣在床上做朴素的梦

    蜂飞蝴舞的芬芳都与我无关

    春光如此美好,我却不能发芽

    我就在窗前枯坐,像一杯清水被阳光慢慢浪费掉

    春天就是爱的又一场葬礼

    如果,你醒来后,发现我己经“油尽灯枯”了

    我要你相信,你是我未曾触碰过的“深红的花瓣”和“朴素的梦”

    是这世上被我真真切切爱过的人


        老刀客:羊群被赶下山坡

    一羊群

    被赶往屠宰场,它们

    刚刚从铁链锁着的羊圈放出来

    一杆鞭子在头顶

    是它们温顺的理由,一只头羊

    更像个狗腿子,走吧

    路的尽头有一望无边的牧场

    走过草坡和小河边

    不允许停下来,开水锅与刀斧在等待

    活着不过是为了被宰杀

    满足贪婪的味蕾与嗜血的本性

    羊肉鲜美,羊群就必须去死

    活着不过是草木一秋

    最终以死谢罪

    羊之罪在于善良,在于没有狼性

    在于听话

    在于看不透谎言与欺骗

    短命的一生,吃野草喝凉水

    贡献奶水,皮毛与肥美的肉身


        曹丰:在红沙滩游泳


    像一条鱼跃入海洋

    海滩晕开层层绛绡

    如文杏之叶拥抱湛蓝

    如含桃之影包裹碧玉

    在水一方

    我是一条来自东方的鱼

    用鳃呼吸爱琴海的氧气

    石斑鱼、金枪鱼、沙丁鱼

    不会有种族歧视吧

    世俗的追逐算不算情感的掠夺

    涛声阵阵

    是掩饰是默许

    帆影点点

    撞破拥抱说破痴迷

    目光染目怡神

    微语濡耳似歌

    在爱琴海

    来一场惊世骇俗的恋情

    那么就做一次青蛙王子吧

    与地中海的美

    人鱼成亲会意的天空

    恣肆的阳光

    宣布红沙滩铁的旨意

    有人搂着涛声睡熟了


      鲜红芮:春天快乐


    花儿伏在地上写诗,涂画

    也罢,让她们写去

    呆在冬天太久,我一时

    还拐不进春天的语境。我停下来

    让花写,草写,天空飞来的紫燕写

    让站在田边的白鹭,飞在油菜花地的蜜蜂写

    把天空写蓝,把大地写绿

    现在是三月,草叶还那么纤弱,谦卑

    我看见弯腰的绿小麦

    复苏的河水,和一些尖利的忽哨,在风中鼓荡

    和春阳一起陷在草木里,有破土而出的新竹

    一对对晾晒的翅膀,漂在脸上……


      易杉:乌鸦,你若是我的兄弟,就不叫黑


    天要黑了, 我要忙着回家

    你从草丛里跳出来,又跳进去

    你的饥饿还没有结束

    小河边有蛙鸣,遛狗的人

    低头玩手机。匆忙的共享单车

    左拐右拐,穿过拥挤的地铁

    陌生人,像丢了魂似的

    老光和近视之外,草木苍茫

    总会有局限,被你轻声地描绘

    仿佛有更深一层的真理

    老邻居,你走在灵魂的前面

    我听见青铜被撞落,又回到树上

    有什么惊奇,世界的耳朵是铁做的

    经历了好多次的坏天气

    蜘蛛网是我们头上共同的敌人

    沿音乐广场,再走几公里

    我听见白头鹎,试飞它的翅膀

    一股凉风吹过来——

    乌鸦,你若是我的兄弟,就不叫黑


      田放:过客


    我终于明白 我不过是

    时间隧道里的一个过客

    风送我启程 云陪我流浪

    家 被命运切割了

    随身携带的只有那支横笛

    和放飞的风筝

    每到一处 总有看不够的风景

    我的心境被松涛洗过

    被海风吹过 被桃花染过

    随着春夏秋冬的碾压

    生命在造物主的作坊中

    已被锻打成铸满文字的青铜

    谁在读我的心灵

    又有谁 抚琴舒展我的疲惫

    月光如水夜色朦胧

    睡了 万水千山皆在梦中走

    醒了 一轮朝阳当空照

    信马由缰的快感

    又有何人知晓

    脚步 是我抵达彼岸的马蹄

    追寻的那些影子

    不仅仅是月桂树下的吴刚

    还有不知名的岛屿

    以及 千年后的庙宇

    当我把灵魂

    安放在一个避风的山坡

    一定会循着来时的路

    叩谢 每一个驿站的主人

    因为我的心池中

    蓄满了 滴水之恩


    蝌蚪:我又想起了你们


    不知为什么

    你们总会进入我的梦里

    那时候,你们的称呼都是我们

    有时我会怪时光弄人

    时光是条河

    将一些人留在了河的这边

    将还有一些人送到了河的那边

    今晨醒来,树冠上的秋露

    一滴一滴都滴在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

    今晨,我是最后一次用我们做陈述


      杨枝林:今生的爱人


    我追逐了半生的

    竟然是豪车碾过之后

    那一路弥漫的尘烟

    我寻觅了多年的

    竟然是金丝雀飞过之后

    那两片飘浮的羽毛

    当秋霜染成的岁月

    在鬓角留下一串思考

    当山路蜿蜒的时光

    在额头跋涉成一个问号

    当荣耀 ,山一般垮塌

    当美丽, 水一样远逝

    一柱香火燃尽

    满目黄花、绿竹、禅意

    东篱下的茅庐, 炊烟升起时

    与我共品一杯清茶的

    才是我今生的爱人


      羊子:布拉格的屋顶


    惯看秦砖汉瓦,布拉格的屋顶

    是一片红橙色海洋

    荡漾起伏神秘,斑斓灵魂

    礁石一样的塔尖耸立,直指穹苍

    阴郁若漂浮中世纪云层

    屋顶窗口灵动,就像米兰•昆德拉

    那双一辈子深情凝望的眼睛

    卡夫卡说他触及的一切都要破碎

    布拉格的屋顶却这般完美

    这座城,看他也是无家可归的人

    曾经的布拉格之春

    坦克异化也要冲上屋顶

    这一片红橙色海洋,颤动着

    恍惚而空虚,隐喻而象征

    如是人的变形记

    抑或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算啦!行吟到了也就停了

    来了也就去了

    秋风起,再回忆布拉格的屋顶

    仍是古典、表现、震撼

    仍是现实画境

    一片片红橙色的瓦

    构成诗句韵脚和节奏

    还透着莫扎特的乐音


      吕雄文:时间的钥匙         

    伤口

    在一座城市打开

    在另一座城市愈合

    陷阱

    在一个村庄张开

    嘴在另一个村庄咀嚼 并反刍

    穿越伤口和陷阱的森林

    迟缓而艰难

    如太阳跋涉在漫漫长夜

    如月亮于白日里的行程

    在伤口打开就不再愈合的节点上

    站成一座碑

    碑文的隐秘处

    钉着蔓延与制造伤口的元凶

    在陷阱反刍并延伸的岔口

    垒起一座坟

    时间的钥匙打不开那座坟

    春风的唇吻不醒那座碑


      邓瑛(德国):悟—与已书


    有些事会百转成劫,

    可是一旦放下

    也是万念解脱,

    轻的如同风过。

    有些话只是说说,

    有些场景

    就像梦里发生的,

    所以很快就会不记得。

    一辈子喜欢会有很多,

    可是爱就一回,

    在心的某个角落

    成为一把锁,不去触摸

    也是丰碑一座。

    若花无果,慢慢的,

    成了一个叫做

    “悟”的蹉跎……

        ——堂诗三百首纸刊选本(排名不分先后)

                        执行主编:龙炳

                        编辑:尤洁/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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