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日,天气真是糟糕透了。晨起,满眼都是灰蒙蒙的雾气,好不容易散去了,老天爷也没赏个笑脸,依旧拉着个脸,像是被学生恶作剧气坏的先生。
傍晚时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紧跟着是电闪雷鸣。将灰暗的世界辟出一道道光亮来。这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欣喜的,倘若是还走在回家的路上,倘若还不敢光明正大的撑伞的人。这样的天气,绝对是会被抱怨的,可抱怨也没有用,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雨点越来越大,地面的积水也越来越多。云苏狠狠地跺了跺脚,用手里的小包挡住头顶,提着长长的裙摆冲进了暴风雨里。
雷声越来越大,像个淘气的孩子,紧跟着云苏不放。小时候她听祖母讲过故事:听说做过坏事的人,会遭雷劈的。可自己从未伤天害理,遇到这倒霉的天气,还有这该死的雷鸣,再加上着阴暗灰冷的天气,她真恨不得飞回家去。
忽然,一阵很尖锐,很惨烈地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的心猛的狂跳起来。因为她听得出来,这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路上的人急匆匆地赶路,似乎没有人听到这声惨叫声。可是,她听到了。
“非礼勿听……”她用手捂住耳朵,加快了前行的脚步。雨肆无忌惮地下着,雷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忽而,一道闪电将世界照的雪亮,云苏一声惊呼被她捂在嗓子眼里。因为她又听到了那声惨叫,而且看到了前方已经围了不少路人。
人多她胆子也壮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挤过去,这才发现路中央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奄奄一息的。那阵阵的惨叫声,正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人群里七嘴八舌“是条狗吧?”
“嗯,看着像,但又不像,不过,它也够倒霉的,被雷公劈了个正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哎,也真是怪了,这雨下的莫名其妙,停的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都湿了,就不会再跑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云苏小声地问旁边的人。
“没有。”被问者觉得莫名其妙,但看她的样子好像被吓着了,才换了一副口气“这天气是挺吓人的,小姑娘一个人别乱跑,快回家去吧!”
云苏点了点头。
众人绕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急匆匆地走远了。云苏舒了一口气,也要离开,可她又听到了那声惨叫声。脚下跟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开了。她感觉头皮发麻,但路人都走远了,她不得不回了头,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抬起了头,它用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望着云苏,那里面,竟然有泪水滚落。
云苏吸了一口气,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狗一命,也算积德了。
要知道,她最怕这些小动物了,平时家里都不让养。如今,她一个人生活,那更是有多远躲多远。可……
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定。就见她掏出一块手帕,摊开了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里面。手帕太小,怎么也裹不起来。再看看自己又湿又脏的衣服,她抽走了手帕,将黑乎乎的东西抱在怀里。声音颤抖“不许咬我,要不然我就不救你了。……我知道你还没死,不许咬,听说被狗咬了会死人的。”她小心翼翼地将狗抱进了一家诊所。
诊所的严大夫是个能人,人畜无害,不是说他长得俊,而是他的医术,横扫六道。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动物,他都可以医治。
云苏老远就喊上了“严大夫,快出来,快点……”她声音都有些失常了,因为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老往她怀里蹭。
“大呼小叫,没规矩,谁死了?”严大夫气呼呼地挑起了帘子出来。
云苏将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大大松了一口气“交给你了,我回家了。”
严大夫愣了半晌,才说“等等。”
“怎么了?”
“这是什么?”他问。
“你是大夫,你问我。让雷给劈了,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估计是条狗。你治好了,让它给你看家护院。”云苏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水,没好气地说道。
严大夫吸了一口气,心说“姑奶奶,这狗我可用不起。”可再看那双冒着凶光的眼睛,他急忙闭了嘴。
“我给上完药,你带回去。这里不需要。”
“严大夫,你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怕这些长毛的东西。我不要……再说,我……”
“那你扔了呗!反正不能放在我这里。我这是给人看病的地方!”严大夫气呼呼给说。
“你不是不拘小节嘛,说不论是人,神,仙,亦或是妖,魔,鬼怪,你都可以医治。怎么就因为这是一条狗,你就区别对待了?”
“我已经替他包扎好了,一个月就好了,你赶紧带走。”严大夫有些不耐烦了。
云苏知晓他的性子,只好放软了语气“那,你借我一个笼子?”
严大夫急着打发她,就给了她一个笼子,就见她将手帕铺在笼子里,然后将黑乎乎的东西放了进去,满意的关上了笼门。
“你……在干什么?”
“狗当然得放在笼子里,这样我才能安全不是。”她提着笼子,脚步轻快的走出了诊所。
严大夫在后面连连叫苦“老大呀,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历劫就历劫呗,还能让人当狗养在笼子里。可怜的黑月大人,妖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2.
云苏是个小法师,挣不了什么钱,但每天都忙的四脚朝天。
周末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有些时候,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倒头就睡,饭也懒得去吃。但对于自己捡来的小黑狗,她还是很惦记的。不但给他起了自认为好听又大气的名字“小雷子”,还每日三餐都按时给他放在笼子里。只是这只狗虽然被雷劈的乱七八糟,但身体素质挺不错,才半个月的功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皮毛油亮,精神抖擞。
云苏每天回家看着他,竟然觉得有些安心了。以往都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多了一条狗,虽然这狗奇怪得很,总是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但她这几年也算增长了点见识,万物皆有灵,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有一次,天气热得厉害,她一进门就换了身清凉的衣服,一转身,竟发现小雷子闭上了眼睛。给她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打开了笼子,将狗抱在怀里,笑着说“不成想,你这么个小东西,还知道男女有别……”她话音未落,小雷子“嗖”地一下从她怀里跳了出来,沿着门缝,溜出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拉开门去追的时候,小雷子早就没有了踪影。
云苏不甘心,换好衣服,沿着经常走的街道,认认真真地找了一遍。结果没有一点儿踪迹,她站在大街上喊叫“小雷子,你这条没有良心的狗,我待你如亲人,你弃我如哪个啥……?”她停住了嘴,感觉自己骂的有些滑稽,一条狗而已,自己这是何必呢?
叹了一口气,她回了家。笼子空空如也,看着它,她感觉自己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于是,她提着笼子又出了门,直奔严大夫的诊所。
严大夫正在给一位男子检查,抬头瞥见是她,不咸不淡地问“哪里不舒服?”
云苏吸了一口气,将笼子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物归原主。”然后她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发呆。
严大夫摇了摇头,继续给男子做检查。
云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她忽而站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我的小雷子究竟跑哪里去了?”
严大夫检查完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长毛的东西吗?走了不是正好?”
“严大夫,你怎么说话的?当初你非要让我领走。结果呢?我这刚培养出点感情,他就弃我而去了?”云苏眼泪汪汪
严大夫吸了一口气“别说的跟个怨妇一般,吓着我的病人。”
云苏这才看清严大夫跟前站着的那个男子,一身黑衣,青丝束着,蓝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小雷子……”她看着那双眼睛,脱口而出。
严大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小雷子是谁?”
云苏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连连道歉“对不起,我看花了眼。”
男子没看她,对严大夫说了句“有劳”就飘然离去。
看着男子走远了,云苏抓着严大夫的胳膊“收了多少银子?给这么个妖治伤。”
“分文未取”严大夫打断她的提问“小雷子究竟是谁呀?”
“你见过的,我捡的那条小黑狗,这是他的名字。”
“你……你刚才对着我英俊潇洒的摇钱树唤一只狗的名字?”严大夫气急败坏。
“你不说分文不取吗?再说了,谁让他长了跟我的小雷子一样的蓝眼睛。可惜了,这么深的道行,我只能看看。”
“回家做梦去吧,你在梦里看能不能收了。”严大夫将她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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