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高明已经连着打了四天的消炎针了，胰岛素也连着打了四天，降血糖的药丸也没断过，他的尿痛症状明显减轻了不少。医生说，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把血糖降下来，降下来之后的主要任务就是稳定血糖了。
这几天小芳对高明的思念越来越强烈，她真想马上到医院去看望高明，可是，父母像防贼一样地防着她，坚决不让她去。小芳没有来医院看望高明，这让高明心里升起一丝悲凉。他甚至武断地认为，这个世界太现实，在你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而一旦你遇到点儿什么事了，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就显得不堪一击，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想到这些，高明就悲从心来。
傍晚的时候，夕阳从病房窗玻璃折射进来，明晃晃地照在高明略显憔悴的脸上。高明依然一个人在医院病房里打针，他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家人，他怕他们担心。在护士把吊瓶挂好后，高明就开始用手机听起书来。病房里除了高明和另一个60多岁的大爷外，并无他人。大爷已经打完了针，在床上干坐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望着病房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大爷，你这是在等谁来吗？”高明关掉了听书节目，随口问道。
“我家老婆子说好傍晚时候给我送饭的，可到现在也没有送过来。”
“哦，也许她忙住了，你再等会儿。”
“嗯。小伙子，你也是得了糖尿病？”
“嗯，是的，已经住院第四天了。”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会得这种病？”
“我也不知道。可能跟以前不注意饮食有关吧。以前大吃大喝惯了，体重曾一度蹿到180斤。人一胖啊，什么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都来了。”
“是啊，以后可得注意点儿。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正聊着，护士进来给大爷测血糖。大爷很自觉地伸出右手的中指。护士用酒精棉球在他中指的指肚上擦拭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专用的小针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在大爷中指上扎了一下。出血量太少，护士又把大爷的中指指肚挤了一下，就挤出了一大滴血。然后，护士测试纸贴近冒出来的血滴。不一会，就听到仪器“叮”的一声响，护士看了看数据，就在本子上记了下来，并嘱咐大爷，晚餐前要先打一针胰岛素。
交代完，小护士就退出了病房，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高明和大爷。天色开始暗淡下来，外面的嘈杂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病床对面墙壁上的电视机黑着屏幕，没有人看电视，病房里显得有些孤寂。
“小伙子，三十几了吧？怎么没看见你家人呢？”大爷闲着无聊，便又找话说道。
“我爸妈在乡下，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老婆在家里照顾小孩，没有过来。”高明觉得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说出所有情况，就瞎扯道。
“哦，那你一个人可是有点孤单啦。咱们这病啊，是个富贵病，得慢慢养，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第一次来住院治这个病的时候，心里也是硌得慌，不过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前段时间没吃药，结果血糖又上来了，我心想着反正有合作医疗可以报销，就干脆再来住一阵，同时再检查检查身体。”
大爷看得很开，高明听了大爷的话后，心情好了不少。正说话间，大爷的老伴送饭来了。大爷赶忙把床头的呼叫信号器摁了一下，不一会儿，小护士就过来给大爷打了一针胰岛素。高明估摸着自己打胰岛素的时间也到了，见护士来了，也顺便也叫护士给自己打了一针。
大爷吃罢饭后，继续跟高明闲扯。正聊着，高明蓦然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扭头一看，竟然是小芳，他为自己之前对小芳的武断地猜测感到羞愧。
“小芳？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高明一脸的惊喜。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
原来，小芳在家里忍不住对高明的思念，把壮壮交给母亲照看，谎称到街上药店给壮壮买痱子粉，这才偷着跑到市内医院来了。看到高明好些了，她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鼻子底下一张嘴，我不晓得问？我又不是真的就笨。”说着揪了高明胳膊一下，旁边的大爷也凑着热闹道：“姑娘，你老公可是个实诚人，这样的人男人不好找啊。刚才我们还聊起你呢，你老公一直夸你是个好媳妇呢。”高明觉得自己能扯，没想到，大爷比他还能扯。
“他除了嘴甜，哪儿都不甜。”小芳咯咯地笑了起来。
打完针，走出医院，高明顿感神清气爽。有了小芳的陪伴，高明感到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他甚至觉得街上的霓虹灯似乎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考虑到小芳出来太久，怕壮壮找不到妈妈要哭闹，高明就叫了辆出租车把小芳送回了老家，自己则径直回去了。
十一
小芳不知道，在她出来的这段时间，她的爸妈在家里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小芳出去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有回去，小芳妈猜到小芳十有八九找高明去了，她对女儿的一意孤行很是恼火，不停地在小芳爸跟前抱怨小芳是个芍。小芳爸考虑到小芳跟高明情投意合，便劝慰小芳妈，如果小芳实在放不下高明，就让他们结婚算了。小芳妈一听火冒三丈，便与小芳爸大吵了一架。
小芳从市内一回到家，就感觉气氛不对，抱了壮壮就准备上楼睡觉，却被她妈拦了下来：“你个死丫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都跟你说了，他这个情况自身都难保，以后还顾得上你？你咋好歹不知呢？”
“我不管，我认定他了，你说再多也没用。”小芳倔强道。
“你，你，你给我滚！”小芳妈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芳一听，也来了脾气：“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呆在这儿？每天看你们的脸色，我已经受够了。”
说着，小芳就准备上楼收拾衣物，却被她爸拦了下来：“你现在能往哪儿去？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先不要激动，明天再说。”
“明天我也是这态度。”小芳妈寸步不让。
“那我也告诉你，我还真就非高明不嫁，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小芳毫不示弱，情急之下，她竟然说她已经是高明的人了。
“那我也告诉你，不行。除非让他拿18万块钱的彩礼。”小芳妈也是急了，突然想通过这一招降住小芳，她知道高明没有那么多钱。
“妈，你是不是钻到钱窟眼里去了？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还倒找了他前妻几万块钱，他哪儿去弄18万块钱啦？你咋这么狠心？”
“那我不管，他要是想娶你，就得拿出18万块钱，否则免谈。”
与其说这是一场争论，倒不如说是一场谈判。
谈判陷入了僵局，小芳不想让高明出这个钱。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卖自己。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通过我，给你儿子捞点儿钱做试管婴儿嘛。”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你，你，你给我滚---”小芳妈被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小芳爸赶紧站出来，满脸怒气地把小芳朝楼上推。小芳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是重了些，便抱着壮壮上了楼。
小芳不在跟前了，小芳爸也开始指责小芳妈：“你要他拿那么多钱，不是存心要为难他嘛？”
“我就是要存心为难他，你以为我真是想要那个钱？”
“那也不能要那么多啊？”
“不要那么多能难住他？”
小芳爸劝不住，就打电话给小芳幺姑，把情况跟小芳幺姑说了一遍。小芳幺姑叫小芳妈接电话。电话中，小芳幺姑也对小芳进行了一番劝导，既然两个孩子如此真心，干脆成全他们算了。彩礼不能要那么多，可以少要点儿，要个十万就行。
在小芳幺姑进行一番劝说后，小芳妈才冷静了一些。见此情景，小芳爸上楼把刚才小芳幺姑的意思跟小芳说了一遍。小芳这才勉强答应要先问一下高明的意思。
小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拿出手机，给高明发去了信息：“高明，睡了没有？我妈说要10万块钱的彩礼，我看她这是存心为难你，你不用管她。”
“10万？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嘛？”
“是呀，我妈她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不过，我想好了，她要是执意要10万块钱，我就离开这个家，以后再也不回来。”
“你先不要冲动，我想想办法。”高明安慰道。
离婚两年来，高明手里才攒了4万多块钱，但离10万还差得远，找谁借点钱呢？高明苦苦地思索着，他把可以借钱的人扒来扒去，最终还是觉得向自己的两个哥哥借钱比较合适。
十二
晚上吃罢晚饭，高明估摸着大哥应该是处于下班状态，便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把借钱的原因跟大哥说了一遍。没想到，大哥对高明娶一个带着托儿的媳妇一事坚决表示反对。
“明明，不是大哥不愿意借这三万块钱给你，我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值得啊！你想想，她没有正式工作，还带着个儿子，以后你们还要再要个孩子，负担大得很啦。话说回来，她要是带的是个姑娘还好一点，可偏偏是个男孩。这样，你先别忙着给她彩礼钱了，改天我叫你嫂子帮你物色一个好的。”大哥根本不了解高明对小芳的感情，只是用世俗的眼光阐述了一大堆不能娶小芳的理由，总之，钱是不会借的。还说改天让大嫂帮忙物色个更好的，纯属扯淡，要帮忙不早就帮忙了？哼！说得好听。高明对大哥的敷衍颇为恼火。
大哥那儿借不到钱了，那就找二哥吧。二哥跟高明是双胞胎，打小关系就好，想必只要高明张口，那定是没跑的。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了，小城的人们卸下了一天的疲惫，正在各自的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窗外繁星闪烁，清风徐徐。高明知道二哥平时收摊子晚，此时应该还没有睡，便拿起电话打给了二哥，同样把借钱的原因又说了一遍。二哥听说高明要找他借三万块钱，停了五秒钟才回答：“明明，你是知道的，我家的钱都是你二嫂掌管着的，我得跟她商量一下。她这会儿正洗澡，等会儿我给你回话吧。”
“嗯，好的。”挂了电话，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二哥也不会借钱了。如果能借，当场就拍板了。
放下电话，高明也去洗了个澡。等洗完澡，二哥电话还没打来，这更验证了高明的判断。正在高明不抱希望的时候，高明听到手机微信“叮咚”一声，来了信息。高明打开微信一看，是二哥发来的信息：“明明，我跟你二嫂商量过了，她说前段时间把钱借给她弟弟了，家里现在没有都的现钱啊。你也知道，我们做点儿小生意，卖点儿卤菜也赚不了几个钱。再说你那两个侄子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正用钱的时候，所以还需要你理解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理解，理解，我再想想办法。”高明无奈地答道。
所有的希望已经破灭，高明有一种不知何为的无力感。
亲兄弟之间，在各自结婚之前可能关系都很融洽，而一旦各自结婚成家，那就不好说了。结婚后，就都有了自己的小家，首先维护的是小家的利益，然后才可能是亲兄弟之间的情谊。高明对此深信不疑。
高明趟在床上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明明，你明天上午回来一下，妈有话跟你说。”
“妈，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高明妈是今天上午才从高明四婶儿口中得知高明住院的事的。原来，小芳幺姑把高明住院的事儿告诉了高明四婶儿，高明四婶儿前段时间去女儿家帮忙照看外孙，一忙碌竟把高明住院的事儿忘了告诉高明妈了。直到今天回到村，在经过高明家门前的时候，碰到高明妈才想起来，便把高明住院的事儿告诉了高明妈。高明妈本想着明天早上起来后给高明打电话的，却等不及了，她迫切地想知道高明现在的情况，毕竟高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儿有娘不疼惜自己的孩子的呢。
高明妈不仅知道了高明住院的事儿，还知道了高明找他两个哥哥借钱的事儿。因为大哥二哥内心里都不想让高明娶小芳，便打电话给母亲，叫她也劝劝高明。
二个重磅消息让高明妈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儿子第一次婚姻之前过得还是比较顺利的。自从离婚后，儿子好像诸事不顺。表面上看，儿子大大咧咧，其实心里苦闷的很啦。儿子一定是怕我们担心，才瞒着我们一个人去住院的，现在儿子为了娶小芳，竟然舍得花10万块钱的彩礼钱，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娶小芳了。
十三
高明回到老家时已经快中午了，母亲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着高明。见到母亲时，高明发现母亲眼圈有些红，一脸的忧郁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父亲坐在椅子上闷声不响地抽着烟，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似乎要用他的眼光把地面砸个坑。气氛有些压抑，高明故作轻松道：“爸，妈，你们这是咋的了？怎么都一脸的苦瓜相？”
“你说咋的？你住院这么大的事儿咋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如果不是你四婶儿告诉我们，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怎么会得糖尿病呢？”刚开始吃饭，母亲就劈头盖脸地责问道，责问中又带着关切。
“也没多大个事儿，不就是个糖尿病吗？现在血糖已经降下来了，以后控制好了就会没事儿的。”高明轻描淡写地答道，他想尽力减轻父母的担忧。
“得了糖尿病还不是个大事？你咋这么心大呢？我可听说了，得了这个病可不好治呀，得长期吃药，就像我们吃高血压的丸子一样，得天天吃。你还没有再婚，你说，人家要是知道了，不得躲得远远的？”
“哎呀，把血糖控制住了不就好了嘛？哪儿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你咋这么糊涂呀，你光是想到现在把血糖控制住了，以后呢？以后人家要是知道你患这个病，不要你了，你咋再去找媳妇？”
“找不到就不找了。”高明赌气地说道。你喊我回来就为这事儿？”
“这还不算大事？你个傻儿子，病了也不跟我们说说，叫你回来就是要看看你怎么样了。另外，听说小芳家要你出10万块钱的彩礼钱？然后你找你哥哥他们借钱了？”高明妈明知故问。
“嗯，不过他们都不想借。”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你哥哥他们还好说，主要是你嫂子她们可能会有意见。你别找她们借了，妈这儿还留了些私房钱，你先拿着用。”
真是知儿莫如母啊！高明感慨道。
高明没想到一向节俭的母亲竟如此慷慨，没有丝毫犹豫就支持了高明的选择，她以前可是坚决反对高明和小芳在一起的。是因为自己生病让母亲心疼爱怜？还是担心儿子得了这个病后不好再找媳妇？也许两个方面的原因都有吧，高明猜测道。
高明吃着菜，却总觉得有眼泪要沁出来，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上个厕所，借着这个机会洗了把脸。
“等会吃完饭了，你跟你爸去镇上的邮政储蓄所把存单里面的钱都钱取出来。”高明回到饭桌后，便听到母亲如此说。
“妈，定期？那取出来可䒑划算啦。”
“不划算也没办法，谁要你是我儿子呢，你现在这个情况，妈更担心了。不仅担心你的身体，也担心你找不到媳妇啊。”
“妈，那你不怕哥哥们知道了会有意见？”高明嬉皮笑脸地问道，此时的高明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因为有了父母的支持。
“这就是我要跟你强调的，这个事情你知我知，还有你爸爸知道，除此之外，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否则以后你那两个嫂子要是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嗯，以后她们要是问我怎么解决那几万块钱的，我就说找同学借的，反正她们又不认识我同学。”
“算你还聪明。”高明妈笑道。
十四
周六上午，高明骑着他的小摩托，兴高采烈地朝准丈母娘家中奔去，他要亲自把筹措到的10万块钱交到小芳母亲手里，他要让小芳的母亲看到他高明的决心，他要从准丈母娘身上接过照顾小芳母子的担子，他要走完步入婚姻殿堂的“最后一公里”。为了这最后一公里，他卑躬屈膝地忍受了哥嫂对他再婚的不屑，他孤独地忍受了内心的焦虑。如今，他沐浴在这秋日暖阳里，任由煦暖的阳光一扫之前的阴霾。摩托车匀速地前进着，他仿佛是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他的新娘。路旁不远处的小溪中，溪水泛起层层的波光，是那样的滟潋，一如小芳那纯洁的心灵。
快到了，快到了，高明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到小芳家时，高明看到小芳母亲正拧着一篓子的菜，从不远处的菜地朝家里走来。高明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小芳妈跟前，笑眯眯地说道：“阿姨，我来吧。”小芳妈纵使一千个不愿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把胳膊弯里的菜篓子递给了高明，嘴里“嗯”了一声，算是对高明的回应。她本以为高明会为了这10万块钱而自动放弃的，但没想道高明竟然会有如此的决心。
“阿姨，这10万块钱虽然不多，却足以表明我对小芳的真心，请您收下。”进屋后，小芳妈刚坐下，高明就把装着10万块钱的一个手提袋交到了小芳妈手上。
小芳妈并没有盯着那10万块钱看，而是神情凝重地望向高明：“怎么样？现在血糖还稳定吧？”
“嗯，一直稳定的很好，我隔天就查一次的。”
“那就好。实不相瞒，之前呢，我对你确实有想法，但看你病情稳定了，对小芳又如此真心，我也不再为难你了。以后呢，你们要好好过日子，把身体养好。另外我还有一个事情，在你们拿结婚证之前，我要先跟你讲清楚。”
“阿姨，您说。”
“我们家有个特殊情况，你知道的，小芳哥嫂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小孩。之前呢，我跟小芳说过多次，叫她把壮壮过继给她哥，可是小芳不同意。她还曾经提过，说以后你们拿了结婚证，就把壮壮户口迁到你名下，让壮壮随你姓。我希望你能抽个时间跟小芳谈谈，让她把壮壮过继给他哥。她要是暂时不同意，最起码不能匆忙迁壮壮户口，也不能改姓，你看你能否同意？”小芳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泪花在打转，高明看到她的眼神中有复杂的愁绪。
“嗯，好的，我答应你。改天我跟她好好谈谈。对了，小芳她们呢？”
“她带孩子上街剃头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你先坐会儿，我去弄饭，中午你就在这儿吃吧。”说着，提起那手提袋就往里屋走。
高明理解小芳妈的苦衷。他知道，一旦自己和小芳结婚，他就要把她和壮壮带到市内生活，而小芳的爸妈家里少了壮壮的吵闹，就会显得孤独冷清，哪个老人不希望晚年的时候能够儿孙绕膝呢？他不希望让两位老人在孤独中终老。
过了一会儿，小芳带壮壮回来了。壮壮一见到高明，就扑了过来，高明抱起壮壮旋了两个圈儿，又把他放到地上，让他自个儿玩去，高明则趁这个机会，把小芳妈刚才说的想法和自己的意见都跟小芳说了一遍。
“壮壮，我肯定不会把他给我哥，他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把壮壮给我哥呢？关于迁户口的事儿，我还是希望能够迁走。不然以后在市内上学读书会有问题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你能保证壮壮以后上学不会有麻烦？”
“有麻烦解决麻烦啊，人家在外打工的人都能把孩子接到身边读书，我们怎么就不能？我想好了，壮壮以后上小学就在我们那附近的光明小学上，那儿有我一个很要好的同学。”
小芳听了后，这才渐渐打消顾虑，基本上同意了她母亲提出的不改壮壮户口和姓名的要求。
十五
农历冬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高明老家镇上的“好实惠”餐馆内热闹非凡，餐馆门口的彩虹门上，赫然写着：“热烈祝贺高明先生和刘芳女士喜结连理”。
“爸爸，妈妈要你过去一下。”壮壮俨然成了个小传话筒，高明听后立马朝另一个包厢走去。
小芳身袭红色丝袄，面部略施粉黛，看上去更加的妩媚动人。见高明进来，小芳面带春风地把一张银行卡塞到高明手里：“这是妈刚才给的，她在你给的10万彩礼的基础上又添加了8万。”
“你拿着吧，以后这钱归你保管。”
说完，高明牵着壮壮的手，朝餐馆门口走去，他们要在那里一起迎接来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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