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她的家境肯定不会很好,这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寄住在姥姥家,她的舅舅倒是挺能干,可是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舅舅已经三十多了,还没成家呢。夏天里,她的妈妈也坚持到生产队干点轻松的活,可是挣不了多少工分。
其实,从她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看得出来,别人家的女孩子每到夏天都会有一个小花裙子。而她总是穿着一件花格子布衫配着蓝士布裤子,一直都没怎么换过。你要想从远处认出她,不用看她的容貌,在后边一看衣服就知道是她了。
有一回,全校学生都聚集在中间相通的两个教室里开会。因为人多,学生坐得都很密。校长在上边讲着话,下边的学生很安静地听着。
突然,坐在我们后边的一个男生指着向玫的后衣领,发出惊讶的一声:”看,虱子!“按说这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会场里静啊,周围的学生都听见了。循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向玫的后衣领上正有一只虱子在蠢蠢欲动。
她似乎也发现了别人在说她。她的脸急剧地红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我,都分明感到了她此时的内心该有多么崩溃。
其实,在那个年代,身上有虱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都穷得没几件衣服换洗,总盯着一件衣服穿,谁的身上没有虱子呢?
我很想伸手帮她把那个不分场合出现的虱子拿掉,再把它弄死,让她快点摆脱眼前的尴尬。可最终我没有,我觉得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更加难堪,于是我轻声说了句:“老师在看我们呐!”用这样一句话,算是帮她解了围。
第二天早晨上学,路过她家,发现很多人在她家的院子里忙碌。一问别人,才知道向玫的姥姥死了。那天向玫没有上学。
第二天向玫的眼睛还是红肿的。看见她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一下,就问了句姥姥对你一定很好是吧,谁知又勾起了她的伤心来,哭着说:“姥姥对我最好,可是不要我了。爸爸也很爱我,也不要我了,爱我的人怎么都走了呢?”我听了,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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