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

我是一個獨行俠.

但凡一切能單獨完成的事情, 我寧可一個人.當中包括行街睇戲食飯甚至去旅行.除却上學上班,姚生的生活都是一個人;懂事後，萍姐當上夜間保安員, 我上學她回家, 我回家她又去上班了.

太習慣了一個人,我從不覺得,陪伴, 是必須的.

直到我終於夢見外婆. 我終於夢見你.

夢中, 我放學到同學家裡, 而同學的外婆, 就是我的婆婆.

婆婆說:修政,咁耐吾上黎玩呀, 我攞Ｄ野俾你食, 你等我..然後轉身離開。

然後, 不知為什麼,

我哭了.

醒來時, 我還在哭.好一陣子定了神.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那一清早,我沒跟任何人說過話.

夢見外婆的那天, 我依照原定計劃一個人去看展覧, 甫進車廂,又哭了, 不能自制地哭, 甚至沒有心痛的感覺.直到下了車, 我乾脆坐在場外的石櫈上哭.

我不是來看Andy Warhol 嗎??

然後突然, 我停住了, 進場看展覧.(我真的非常痴筋)我這個人，真的十分心散，連傷感也不太集中.

那段時間一片混沌:早上醒來就想哭, 乘車時忽爾落淚, 整個人陌入非常迷離的狀態.

外婆的病到了後期, 精神陷入錯亂. 她忘了所有的人,包括萍姐. 每一次見面,萍姐都要自我介紹. 但神奇地, 外婆她只認得我:

亞政！ 乖孫麻, 一粒孫都認吾到咩我??吾好做啦份工, 瘦到你呢...

外婆在彌留時, 萍姐說，

"婆婆淨係記得你，你叫佢走啦, 吾好掛住喇, 叫啦..."

但最後, 我只是呆呆的站着.我真的沒辨法開口叫一個我捨不得的人離去.

那次的夢, 讓我知道, 我仍然很想念你.

幸好, 還有萍姐。天下間的妙事,我還可以告訴萍姐.一想到這裡, 難免想到要跟萍姐道別, 感覺藏着一点点恐懼.

如果沒有人值得分享,天下美事為了什麼而美?

如果沒有人讓你值得逗他快樂, "快樂"的概念將會變成什麼?

外婆原來化成了蓮花,一直在我心裡.

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