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失眠,深夜里躲在被窝偷偷哭。闭上眼,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去年冬天,患了帕金森病的奶奶带着老花镜,手颤抖着,坐在床边一针一线给我织毛衣的画面。从小到大,奶奶每年都会亲手给我织一件毛衣。我隐约知道,这是最后一件了。它躺在衣柜里,奶奶躺在医院里。凌晨两点,泪刮湿了屏幕,糊了双眼。”
这是我写于2014年年初的一段文字。就在那年夏天,奶奶走了。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当时她已神志不清说不出话儿了,几乎无法进食,靠注射白蛋白维持着生命。她眯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我坐在一旁,看着她萎缩的身子。病房很静,伴着她那微弱得随时会止息的呼吸声,我在那待了一下午。离开前,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地说了一句“婷婷爱你”。“婷婷”是我的小名,打小时候起,她就一直这么叫我。我凝住泪,见到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对她说“爱你”。奶奶文化水平不高,平日里不善言辞。记忆中,她与我的交流大多都是“饿了没” “够暖吗”等最原始纯粹的生活化问题,且百问不腻。“奶奶做的菜最香”“奶奶给我织的新毛衣暖和又好看”, 我则多回之以此类最简单质朴的话语。
在我的衣柜里有一层格间,一直存放着奶奶于不同时期给我织的毛衣。有时我拿衣服的时候,会顺道把它们抱出来,端详轻抚着。它们的针法远没机织的精细,款式更与时尚沾不上边。但我知道,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所能给自己唯一的孙女最好的爱了。
奶奶已离开数年,可当我翻出衣柜里的这些衣服,仍会清晰地浮现出她戴着老花镜、低着头织毛衣的画面。爱不曾远离,且丝毫未减。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生的对立面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回忆与爱可视作故事的延续,超越生死离别。我们终将离去,可有了爱与牵挂,就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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