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里，我遇到的老人
一 菜市场上
目光被菜摊上鲜嫩的小白菜吸引，就蹲了下来。秋天，我吃的最多的是这样的小白菜，乡下老人自家种的菜，新鲜又放心。
卖菜的是一位老大爷，称好后，我掏出手机，他赶紧递上二维码来。我正担心他没有二维码，还得去找别人扫码换钱。
微信扫码，支付成功。很明显，不是他自己的手机，没有听到收款的语音。怕他不放心，我把手机朝向老人家，让他确认一下：“大爷你看，付好了哈？”
“行、行，一般没事啊！”
接着他对身边的老人说，某某（可能是他们一起来卖菜的熟人），那天来卖菜，被人收了市，一共卖了四十四元。谁知回到家，在孩子的手机上，却看到只付了四块四元钱。
本来心里就腌臜的不行，加上老伴不住声的一通埋怨，老人家急火攻心，一下子被坑出了病，竟然去住院了。
“不会故意去坑一个老人吧？”我说，“也许那人马虎输错了数字吧？”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唉，俺这么大年纪的人，都觉得啊，还是拿钱来买菜好。”
买上菜，回家去，一边走，我一边想着那个被四十元钱坑出病来的老人。想到菜市场遇到的老人们。
记得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妇女，来卖自家养的鸡。我买了一只，扫码的时候，她说，尽量给现钱吧，这码是孩子手机上的，回去人家要是不给，又不好意思问他要。
有一位卖菜的大爷说，也不愿给扫码，却是因为儿子总是多给他钱，他说，自己挣点就够花的，不愿使儿女的钱。
二、自助取款
去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在小区门口的自助取款机边，把现金存进卡里。
操作完毕，刚转身要走，一位大娘弯着腰推开门，她手按在腿上，艰难地从台阶上迈进来，看我要出去，急忙喊住我：“捏个侄女子，你先别走，给帮个忙吧。”
她给了我一张卡，然后又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卡的密码。
“哎呀，恁看我这个死样子，人老了没个好样啊！”她说，“这取分钱也不会，还得麻烦侄女子！”
“没事，没事，我给您取，不麻烦。”我急忙说。
我刚接过来，她又转身去拉门，一边回头说，“俺家老头子还在外头呢！”
她拉着门，一位大爷步履蹒跚地走进来，看上去身体不好，好像连走路都不稳当。
大娘的腰弯得上身与地面平行，大爷虽然没弯腰，但看上去没精神，身体虚弱的样子。
“你看，俺两个人都是这个死样子。”她说。
我查看卡里余额，还有三千多块钱。“大娘，取多少钱？”“卡里面有多少？”我把余额告诉她。她说都取出来吧。
我告诉她，自助取款机里面只能取百元的。“行啊，行啊！” 她连声说。
我把一打钱和卡交给她。“安阳，这麻烦你了！你看俺两个人都这个死样子”她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非要给我去买糖吃。我哪能要老人家的钱，赶紧走了出去。
时日已久，却时常想起那个卑微的称自己“死样子”的老人，求人对于他们来是最难为情的。
他们是谁家的父母？为什么不让儿女来给取款呢？是儿女不在身边，还是不愿求于儿女？
三、电梯上相遇
也是冬天，下午，接儿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这座楼我们白天很少过来，邻居也都不认识。
在单元门外，路灯昏黄，一位妇女倚着栏杆，顶着冷风，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上去并不算老，六十多岁的样子。
看到我们，她高兴地赶过来拿出门禁卡，帮我们开了门。
我们走进楼道的时候，她也跟过来，和我们一起上了电梯。
我问她住几楼，想一块给按上楼层号。她却连连摆手；“不用按。”
电梯上升，她不住地问这问那。告诉我们，她今天一天没下楼，这趁着孩子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她赶紧出来透口气。这一天天的，憋坏了。
看上去是一位帮儿女带娃的奶奶。她体格健壮，
我们的楼层到了，她也跟着出了电梯：“这是你家吗？”
我打开门，她站在门外朝里看。因为我只想着要赶紧做饭，儿子也要赶紧写作业，就轻轻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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