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宇听完珂铭的讲述后,天宇内心是五味杂陈,有自责,有郁闷,有悲恸,更多的是对珂铭深深的愧疚。他一下把珂铭搂在怀中,搂得紧紧的,生怕似把珂铭抢去。然后低头抚在珂铭耳边深情地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那天我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郝院长家好好感谢人家,遇到这么好的院长,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当然我也要好好报答你,用我的后半身去报答你”。
珂铭说“咱们俩是夫妻,是两口的,就好比是一个人的左右手,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听闻这温情的话语,天宇把珂铭抱得更紧了。
“你轻点儿,我快喘不上气了”珂铭小声说,“不过,郝院长一家,我们是必须要感谢的,现在这社会遇上一个好人,真的不容易。像郝院长这样的好领导更是凤毛麟角。”
天宇松开珂铭右手拍一下胸脯说:“我都记在这里了”。
然后珂铭拿着保温桶去卫生间洗去了。
刚走进卫生间,珂铭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这哭声凄厉而悲凉,透着一股“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绝望。又一个失路之人,这个人是谁呢?哭声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唉!珂铭只能用一声长长的叹息来表示同情,除此之外,珂铭实在无能为力。
珂铭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很快就将厕所的哭泣声淹没。
在珂铭就要洗干净保温桶时,突然从身后闪过一个人影,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水龙头前,珂铭无意中侧目看过来,一个熟悉的,满脸泪痕的眼睛臃肿的脸庞也正看着她。
“大姐,你怎么了?”珂铭明知故问道。
在厕所向隅而泣的,原来是同一病房的临床大姐,她见到珂铭稍显不太自然,轻轻揉揉鼻子咽泪妆欢回答:“我,我没事,就是觉得父亲要出院了,心里有点难受。”
“叔叔的病好了?那是好事啊!你怎么……”珂铭没有敢再问下去。她怕触碰到大姐内心深处的痛。
“对,好事,好事。”大姐极不自然地回答。并且脸上还有牵强的笑意,珂铭知道大姐是在勉强做给自己看,珂铭也知道笑脸的背后藏着的是一张真实的无法言说的饮泣吞声的脸。
大姐不想说,珂铭也没有多问,这个世界谁的内心都有一段无以名状的苦衷。既然人家不想提及,自己又何必再问呢?
果然,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珂铭正在走廊的长椅上睡觉,一阵行李箱的滑动声就把珂铭从梦中惊醒,她刚睁开眼,大姐的弟弟就拉着行李箱向她这边走来, 只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吃了败仗的模样。大姐扶着父亲紧随其后,父亲几乎是被大姐架着再走,老态龙钟的身体更显羸弱。珂铭赶紧站起身打招呼:“大姐、叔叔这么早就走啊?”
大姐说:“到我们老家一天就一趟火车,不敢耽误,还是早点走吧!”
“叔叔,到家后注意休息,好好的保养,争取早点康复。”珂铭客气道。
“好好的为你家男人治病,他还年轻,不像我……”老人讲到这里,突然看了一眼前边拉行李箱的儿子和扶着他的女儿,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女儿架走了。走了两步后,叔叔突然回过头,冲珂铭喊道:“好好治疗,先走一步了!”
老人回头的一刹那,珂铭看着老人悲伤而失望的眼神,内心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珂铭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老家的时候,每到冬天,天宇经常在山上下套逮兔子,有一次,他和天宇在山上抓到一只兔子,当天宇提起兔子耳朵的时候,兔子的四条腿挣扎着,眼睛充满着恐惧和绝望。对!就是这种眼神,刚才老人回头看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恐惧而绝望。
想到这里,珂铭又不自觉地望向老人,老人被女儿架着颤颤巍巍的,好像带着脚镣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看着老人的背影,珂铭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抗战片,一名共产党人被日本人押送着走向刑场,嘴里不断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最后英勇就义。
看着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珂铭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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