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的你

这里的一切超出我的预期。

苦是个什么概念？世间百态，挣扎生存是苦，求而不得也是苦，形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逆流而上的你，辛苦了。

家访前先在学校分组面谈了学生，我以为已经很冷的天，还是有很多学生穿得非常单薄，睁着好奇的眼睛，拘谨地看着我们。在交流过程中，我忍不住想对那些凝着眼泪但倔强不掉的学生说一些话，但不合适，有很多时候，你需要慢慢地等他缓解、平复心情，直到重新眨巴着眼跟你交流。你不需要带着同情的眼神去看他们，因为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懂事和乐观。

 

跟非常可爱的学生一起合影

学生对家里的信息掌握得十分粗浅，尤其是对常年见不到面的父母，即使父母是在村里打零工，也因为时间短、多变性而不了解，所以，到学生家里拜访常年居住在一起的家人是一个对了解学生家庭情况十分有效的途径。如果说你不需要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待孩子是因为有限的了解让你看到了积极的一面，那么对于绝大多数义工来说，看到像是20多年前才可能存在的家境，难以避免“同情”的心理。

 

睡觉的地方

 

你见过最贫穷的家境是怎样的？我说不出来，因为根本无法讲究“最”字。小组成员一起家访的第一晚我就失眠了，强迫去睡，但满脑子还是白天看到的阿婆家里的画面。局促却热情地邀我们坐在她家像是完整的沙发上，双膝并拢像个小学生坐姿一样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抹眼睛，然后继续交流，又担心照顾不周，从另一间堆放杂物的昏暗房间里一把扶梯踩上去，装了一盆野核桃让我们吃，最后千谢万谢地送我们走。

 

第一家访谈的阿婆

在这之前，我也没见过发病的精神病人。盯着你胡言乱语，还带着肢体动作，这时的你完全是笑不出来的，而只感到这家深深的苦难。学生母亲喝药自杀后，外婆就因为接受不了疯了，以为我们都是坏人，要赶我们走，外公一边揪耳朵一边推搡让她进屋，强迫她静下来，还是没办法，在访谈过程中，外婆不停地出来，谈话不停地被打断，也只能陆陆续续记录，走出这家时，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但是走访了这么多家，虽然贫苦，却仍然拼了命地活，既然来到这世上，那我就想方设法活下去，然后寿终正寝，这大概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事。

这里的教育也是让我觉得特别的地方。交通闭塞、信息不发达的地区往往因为日常接触的打零工、务农等工作，而推崇“读书无用”的理论，不是说这里完全没有这种观念，而是会存在另一种进步的想法，学生家长会因为自家娃娃成绩好，想读书而咬着牙供她往上念；学校的老师会为了让学生留在学校，想尽办法因材施教；邀请警察做道路交通安全的普法宣传，尤其当同校已毕业多年的学长以警察身份站在台上讲话时，台下站着的学生，响起的欢呼声是非常震撼的，他是他们的榜样，我长大了也可以这样。

 

普法宣传

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是聚集在这里的初衷，而很高兴看到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即使身处逆流，也一路向上。

希望他们能在未来，长成参天大树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