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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冬

2017年冬

作者: 巧乐吱 | 来源:发表于2017-12-26 16:01 被阅读0次

    2017年12月24号下午4点50,我提前了10分钟交卷,领着重重的书包出来。围在层层叠叠的人群里,我使劲往人群里张望,想找一张熟悉的脸,和我说两句话,把我先从漫过头顶的高强度知识的拽出来。

    因为就在我把考卷封进信封那一瞬间,我忽然有很强烈的感觉,有人在外面等我,找了一圈,眼里只有一张张陌生又模糊的脸,看不清什么表情。并没有人在等我,我有点分不清了,刚刚地强烈,究竟是第六感,还只是单纯的期盼。

    我想让自己欢呼,努力地雀跃,哼小曲。我冲进寝室大喊,我解放了!

    我给考研的朋友发长长的祝贺,给我妈打电话,兴冲冲点开一个个红包。

    我拿出干净的衣服提着小篮子继续欢呼下楼走进浴室,脱得干干净净,打开花洒,确认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开始,放声哭。

    过去的这四个月里,我把难过和眼泪都好好收起来,不让它们一下滴到专业书上。我一日三餐,穿很多衣服,喝暖胃的莲藕排骨汤。每天晚上十点半回到寝室先夸自己五分钟再用潮汐听着大海的浪花声和雨声努力让自己入睡。

    我什么东西都没洗过,连内裤扔了很多,我连刷牙都用热水,洗漱完就套上厚厚的袜子。我想尽办法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冬天。我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自己饿了坏了不好受了,让自己不能在6点半一想就乖乖起身。

    我把头按进沙子里,把不高兴的事情藏进小本子,不管谁问我,一律回答没关系。

    我就这样,先把内心的困兽关起来,没有去安抚它,弄明白它,只是粗鲁地关起来,假装它不存在。

    直到现在,好了,可以了,在滂沱的洗漱间里,认认真真抚摸一下它。

    我不知道这只怪兽是什么时候滋生的,又是什么一点点滋养了它,让它足以突破爱喷薄而出。它仿佛比我还要爱我,生怕我受一点点侮辱,见不得一点点冒犯,一个不高兴就兵戎相见,提着武器出来义正言辞警告对方。

    它每杀敌一千都要自损八百,却又为了两百的希望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没法收手,时常拖着疲倦回来,塌着耳朵。在很多时候,我都能把它管的很好,那会儿的它像只毛茸茸的橘猫,没有一点威慑力。只有很偶尔的几次,它像脱了缰的野马,敌友不分的奔去对方阵营一阵踩踏,我拉都拉不住。

    我有时管它叫做勇敢和棱角,有时管它叫炸毛和刻薄,两者是那样相似,我并不能保证它的勇气里不掺杂着恶意,也毫不怀疑它的刻薄里满怀着深情。

    有时我说的要进步,就是在能管好它的技能方面的熟练;有的时候我自夸很坦率,却也恰恰是放纵它带来的貌似潇洒的结果。

    我不知道它因何而生,更不知道它会如何逝去。它在我身体里住的越久,我和它就越像,往往在很多时候,在我责怪完它的无礼后,却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内心最深处,我对它无比认同。是无知无畏它无须考虑太多,而把最真实的想法用我不接受的方式展现出来。

    它在我心里越久,就好像越懂我,也越来越以一种更加破坏性的方式,让我认清自己。把我和它相似的一面撕扯出来,好像在用一切逼我承认,我身上也有野蛮的动物性,我和它一样。

    而我好像对自己一无所知,这只困兽让我知道,我认为的所有正确,我未必真的对此肯定,我声称地坚持,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坚持,我对别人劝诫,也并不见得我其实就是这么做的。

    写到这里想起段义孚的逃避主义,把人类的一切文明和创造理解为逃避的结果,因为恐惧自身的兽性和发明礼仪,因为恐惧自然而建立城市。

    而我对它的恐惧,是否也恰恰源于,我,就是它。

    你瞧,我在这里开着脑洞想抚摸它了解它和它建立关系,在花洒流出不到30℃的水柱里放声哭泣,表现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十分钟以后,我又将穿好厚厚的外衣,擦干眼泪,掀开浴帘笑着出去。

    到底哭着和笑着的,是它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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