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上演了一场《张橹演绎马勒第十交响曲》。上次听上交演马勒“第十交响曲”是2018年,由著名指挥家彼得•鲁齐卡执棒,还记得那场演出结束指挥家悄悄拭泪的场景,非常感动。今晚执棒的是上交青年指挥家张橹,很期待他的表现。
马勒是我最喜欢的作曲家,今年也是大师逝世110周年的纪念。这部《升F大调第十交响曲》是他生前未完成的遗作。1910年至1911年期间,马勒创作这部交响乐,因为担心所谓“第九交响曲之咒”,他将之前的第九部交响乐命名为《大地之歌》,而未将其编号。但是命运依然没有放过作曲家,他还是在创作期间病逝在维也纳。马勒去世后,许多音乐学家和作曲家根据他留下结构和素材试图将它续写完整,在目前有的7个续写版本中被公认最接近马勒创作本意的,也是演出频次最多的是英国音乐学家德里克·库克的版本,今晚我们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
在很多关于作曲家的故事中都提到了他在写作这部交响曲时经历的情感背叛,在他的音乐中痛苦溢于言表。不过前一阵子看了伯恩斯坦的纪录片时有点新的想法。那段时间的马勒工作极为繁忙,他不仅要像往常一样专注于作曲工作,还要离开奥地利前往纽约投身到纽约爱乐乐团和大都会歌剧院的指挥事业。丧子之痛,失败的感情,对自己身份认同的缺失,巨蟹座的极度缺乏安全感,都让他的创作过程充满纠结与矛盾。
虽然马勒的音乐天赋在很小时就得以显露,4岁能够弹琴,10岁举办音乐会公演,15岁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深造,之后事业也顺风顺水,登顶维也纳宫廷歌剧院首席指挥兼艺术总监,还创作了大量杰出的作品。但这些光环与成功背后的身心疲惫,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的担忧和煎熬都是别人无法体会的。音乐家原本就是需要不断与自己较劲的工作,何况获得成功之后就会希望越来越好。
马勒的作品不仅庞大,还运用了大量在当时看来是很先进的音乐手法,所以他的复杂性不言而喻。这不只对观众,对于演奏家来说也是很难的。为了让自己的作品能够有机会上演,他必须付出大量精力去指挥好乐队,寻找各种机会发展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没有坚强的后端和温暖的港湾,对作曲家而言都是身心疲累的极大消耗。
这部作品听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觉。今晚的第一乐章开头处理得十分缓慢,沉郁的气氛在中提琴的铺垫中引出了主题,凄凉的行板旋律极为厚重,终曲引子部分宁静悠远的长笛印象非常深刻。今晚的打击乐部分没有上一次听到的那么丰富。不过“死亡之锤”的音色的确有些像打开的地狱之门……马勒终究是个完美主义者,在他的音乐中总会让人听到天堂的样貌。也许作为信徒,他希望死亡不是终结,而是新另旅程的开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如此,他的音乐就是音乐家生命的延续……马勒还是幸福的,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的圆满,音乐为他成全,并且有机会影响了许许多多人。
还记得上次看到彼得•鲁齐卡先生演出时很遗憾观众的掌声起得有点早。今晚台上台下的状态都非常完美,张橹表现出色。在管乐声部的演奏席里还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音乐家,演出结束后晚辈们向他表示敬意,非常温暖的场景。越来越多的年轻音乐家活跃在舞台上,不仅因为他们的才华和努力,还有很多老师的默默付出。音乐是时间的艺术,音符里流淌的不止是岁月,还有文化的传承,人与人之间的同频共振,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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