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狗

卖保险的阿姨来我家做客后，弟弟妹妹告诉了她想要养小狗的想法。阿姨便答应他们:下次来，一定会带两只小狗过来。

我们等了很久，可是阿姨一直没有过来。孩子们一直在惦记着小狗的事情，饭也开始吃得三心二意。爸爸妈妈觉得奇怪，打听起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小狗。他们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茶不思饭不想，就安慰道:“别太当真，卖保险的人，他们有时候都是说话不作数的。快点来吃饭，今天有你们爱吃的红烧肉，很香，刚出锅，趁热吃呀。”

说罢，两个孩子像刚出笼的鸟儿一样飞到桌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肉。美食的诱惑让人忘记了暂时的不悦。

到了下午4点多，阿姨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纸箱，吃力地出了电梯。她喊着弟弟妹妹的名字:“过来呀，宝贝！有惊喜！”话音刚落，突然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里钻了出来，好奇地向四周打探。

“哇，是小狗！”弟弟率先叫了出来。

“我看看，我看看。”妹妹忍不住把一只小黄毛抱了出来。弟弟就顺势抱了小黑毛。我望着孩子们的笑容，天真单纯，好久没有看到他们这么快乐了。

不一会儿，小狗的叫唤引来了妈妈的关注。她厌恶的神情让人害怕:“以后谁来照顾它们？狗是会拉屎拉尿的！它们还会掉毛。”妈妈的眉头紧蹙，两个孩子的顾虑油然而生，又怕妈妈生气，默默地把小狗抱到了书房。

阿姨见状也不好意思久留，问候了一下他们，就快速离开了。接着妈妈来到书房，大声呵斥:“你们两个还在读书，家里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去养狗？放回纸箱里，过几天，让你们爸爸拿去送人。”妈妈的话斩钉截铁，他们想哭不敢哭地把两只狗放回了纸箱，噙着泪水，回到了书房。

那种感觉在我看来，像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我想要买玩具，她轻声蹲下和我说:“哭什么哭，都已经大人了。还买这么幼稚的东西，不怕给人笑。要好好读书了，知不知道？”类似的话对于成人的我已经欣然接受，对于他们则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的。

第二天，父亲还没有回来。我们都起得很早，为了和两只小狗做最后的道别。妹妹摸了摸小黄，弟弟抱了抱小黑。而我由于刚好调休，趁妈妈买菜还没有回来，把它们抱出了纸箱，让它们在地板上尽情地奔跑。这是最后一次了，开心一点吧。我在心里默念。

我看着两只小狗上蹿下跳，从沙发到地板，从地板到沙发。我傻傻地问:“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吗？”这两只小狗似乎懂了我在说什么，不停地在我身边摇尾巴叫唤。

过了一会儿，妈妈买菜回家了。她看到满地的尿水，问道:“谁干的？”它们憨憨地叫着，一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赶紧把它们抱到箱子里，转身就去拿拖把。妈妈觉得我拖得不干净，就抢过了拖把。

1个多小时后，父亲回家了。两只小狗被他放到电梯口，它们还想着跳起来，往外爬，一边拿爪子扒拉纸箱，一边叫唤。他笑着说:“原来这两头畜生还会有感情的。”电梯开了，他们便下楼去了。

它们走后，没人愿意提到关于狗的任何字眼。大人怕麻烦要安慰哭的孩子，小孩怕伤心想到自己抱过的狗。

有一天，大家在吃饭。爸爸冷不丁冒出一句:“黄的和黑的送人了，有一只出门给车当场撞死了。还有一只找到，已经养大了。”我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下来了，又怕他们看到，快速地把饭吃完了。我拿了纸巾，顺手把眼泪给擦了。

我实在不想去推测到底是哪只死了。因为它们估计都是想回家了，才出去乱走的。我记得它们在家的时候，我老说小黄毛色有一块是黑的，不好看。妹妹就讨厌我这样批评她的狗。我好后悔删了小黄的照片。还有小黑，我给它拍过照片，挺帅气的。无聊的时候，我会打开相册看看。当我放大照片的时候，我老觉得它的眼神很无助，像是在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