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很是惭愧,惭愧之处不在投机取巧、弄虚作假,而在于谎言被揭穿,就像被人扒光示众一样。一生谨慎,不愿做伪,偏偏老来又坠入伪军之中,彻头彻尾的伪,从入门开始师傅教的如此,左右所见所闻亦如此,所有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是真的,也就习以为常,若真是真的反而会惹人耻笑。忽然一句话从脑子里闪过: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山野是管生产的,到岗位来也是为了抽几个样,却由于等顺风车一屁股沉了下来,迟迟不肯离开。这就尴尬了,楼上的“机关消息”不敢动,而流程就快进入尾声,只盼着山野赶紧离开。她却开口了,是不是楼上该切球了,我应答着,看来真得比划比划了。到四楼打开切料机,没动几下就跳闸,空气开关恢复后操作仍然如此,我知道,由于没来得及改道又没及时切,设备里已经挤满了物料,没办法,只能打开维修孔把料振出来了事。但下一步磨球的流程是再也没法表演下去,我围着设备徘徊着,思索着如何敷衍下面那个瘟神,猛一抬头,发现原来对着另一侧的摄像头此时正对着磨球机,糟糕,幸好往外振料的部位被设备挡住,不过磨球机却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摄像头之下,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犹豫就又过了很长时间,期间师傅上来看了情况,又未置可否的离开,我又从容的下一楼上了趟厕所,但始终没敢回二楼与众人相见。
这家伙居然还没有走,而且竟蹒跚着开始爬向四楼,我是在三楼与她相遇的,我撵着她往下走,她问我,
做完了吗?
我说完了。
这么快?拿下来了?
我机械地嗯着敷衍着,盼着早点结束这场对话。可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看看球磨得怎么样?
我是彻底无语了,看来必须交底了,我撤回已经进门的身子,转头凑近她说,
上去晚了,料切不了了,一按就跳就跳,我只好给料都放出来了
那怎么办
这我就不懂了,一会问师傅
(这算是对话中我自认为最机灵的一句话)
然后尴尬的寒暄直到她离开,不一会班长打来电话,问了一下经过,又教我如何应急处理,看来山野并未想卖我个人情,也许还会满世界的宣传,世态炎凉啊,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又何必和从前相比较。小小的风波毕竟算过去了,只不过留给我的是满心的疮孔, 谎话被揭穿,我羞得无地自容,仗着皮糙肉厚,又幸逢全民皆戴口罩,可稍稍遮掩一点羞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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