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呀,弟弟

作者: 简乐兮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23:00 被阅读20次
    弟弟呀,弟弟

    坐在回程火车上,透过车窗外,家乡的一草一木渐行渐远。一眼望去,田里是收割后的麦茬和长到半尺高的玉米苗,布谷鸟的叫声仿佛就响在耳边。一派盛夏的田野,树木郁郁葱葱。

    放下行李,身心俱疲,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细碎的琐事。比如夏天,雨水特别多,也经常下暴雨。雨后老房子门前的路上就形成一条细流,能漫过小孩的脚踝。那时候的水很清澈,小孩趟着水,也能玩的特别兴奋。

    那时候人小,看着什么都大。屋子大、树大,就连路斜对面的那个久不弃用的大磨盘我都爬不上去。树下总有邻居爷爷奶奶们坐着乘凉,拉着闲话家常,看着小孩在周围跑来跑去。玩元宝,摔泥巴,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我和弟弟最喜欢的就是央着奶奶去稍远处的叔叔家院外打桑葚吃。高大的桑葚树是绿色品种,但特别甜。小孩喜欢在树下跳皮筋,玩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等着大人过来喊着回家吃饭。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桑葚树被砍掉了。后来弟弟常说,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桑葚,我也是。

    我上学后,弟弟就常和男孩出去玩。有次他带上两个玻璃球,回来居然有十来个,告诉我他赢的,还跟我讲他是如何观察怎么容易进洞,怎么布局自己的球的位置。我听得目瞪口呆。又想起他看我中学的星云地理图册,我一点也看不懂,上课都不带着,他在家看得津津有味,还一直说着太好看了,我那会儿极度怀疑他看得懂,他说能呀,我将来就当个天文学家吧。我那时就觉得,我弟弟挺聪明的呀。

    还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还在老房子里住着,弟弟大概是还没上学呢。有天他出去玩回家。那会我在屋子里写作业。他还没进到院里就兴奋地喊着,二姐,二姐,出来看看。我把笔一扔就好奇的跑了出去。只见到弟弟双手半捂着,我走近看到是一只还刚长出毛的小麻雀。原来他跟着小伙伴们去掏鸟窝了。掏的时候,这只小麻雀掉了出来,摔伤了腿。他看着可怜,想把给它养好伤。后来大概是小麻雀伤的比较重,没几天就死了。弟弟把它埋在树下,从此小伙伴们来找他一起掏鸟窝,就再也没去过。

    弟弟考上了离家远的重点初中开始住校,我念高中学习也很紧张,住校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很少交流。再后来他念到高中,从没下过班级第五,可以进到实验班。高考的失常发挥,上不了理想大学,到补习赶上生病、非典。考前一个月回到学校,仍然考到天津。那年我远在大学的校园赶上暑假军训没能回家。

    毕业后,弟弟一个人在北京做着最辛苦的IT金融,经常加班。他会和我分享在民生银行项目中他当上小组长了;他又涨工资了;同学推荐他去IBM;猎头给他打电话了找到新offer了;他想再多学点东西快点成长;他在公司年会上演小品觉得演技也不错;猎头给到三、四十万的年薪,两家没想好怎么选;然后的然后……

    弟弟有次来太原谈项目,他说如果谈成在太原能呆三四个月。那时候多希望能谈成呀。开完会,我带他去晋祠玩,在难老泉那拍照,那么明朗的笑容,真好。

    弟弟自己出版的书,第二本,有个插画师主动提出免费给画插画,今年,他同学和同事都在期待着第二本的出版。

    读了那么多诗,这时候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想起金庸写张三丰见到徒弟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以及谢逊听到义子张无忌死时的伤心,后来金庸痛失爱子,说,才知道,都写得太肤浅了,真实的人生不是那样子的。“因为我那时还不明白”。

    原来那样写是远远不够的。

    怎么写,也是不够的。

    树荫浓密起来,大门口外杨树冲天的长着,起风的时候,哗啦啦的响。院子里核桃树、柿子树和枣树,都结了青涩的果子,原来已经是绿树成荫子满枝的盛夏了,很快秋天就来了。这些天,我同家人料理着弟弟的后事,像梦境一般。总希望,醒来一切都不曾发生。

    总想起他说,姐,我长大了。如果不长大,多好……

    原来怎么写,也是不够的。

    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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