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爷爷出院的第五天,按照医院要求,我们要带着爷爷去复查和结账。
刚入伏的北京,连早晨都是闷热的,太阳躲在云层里俯视人间,威力却丝毫不减。地面蒸腾的水汽变成热气裹囚着一切,让人感觉呼吸都不那么顺畅。可是进了医院,却让我开始怀念刚刚的温暖。
不知是空调温度开的太低还是医院本来就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来到这里,让人浑身不自在。偌大的走廊中间是一圈白色大理石圈起来的圆形区域,那里放着一排排黑色的轮椅等着病人来租,还有几扇刷着青白色的金属门,不知通向医院的哪一个地下室,斜对面的胸痛急诊抢救的门时而打开时而紧闭,生命的去留就在这一开一关之间,这里不是能发生童话的地方,人人都能有一个期待的结局。
正在这样想着,几个上身穿着淡蓝色半袖衬衫下身穿着淡蓝色裤子的工作人员飞快地推着一个破旧的病床奔向急诊手术室,只能看到穿着一身青灰色工装的男人躺在上面,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跟着病床匆匆跑来的是一个上身穿着鲜艳橘红色下身穿着破旧工装裤的矮胖个子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和啪地关门声,抢救室的门分隔了两个世界。不一会儿就由门内到门外传来胖男人愤怒中夹杂着无奈的哽咽的喊声:“你不要再打电话了,人已经没了!”随后,就没有了声响,哪怕是窸窸窣窣的啜泣。我本以为,生命逝去后是会撕心裂肺的痛哭,却没想到,生者死一般的沉寂是对死亡最深的怨愤。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逝去了,尽管在医院的抢救室,一切都还是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生命的脆弱在那一瞬间像惊涛骇浪般冲击着我的心。
回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爷爷,我的心中是多么的庆幸,头发花白的83岁老头,经历了两次大手术,住过icu,住过ccu,甚至就在我们都感到绝望的时候爷爷都凭他强烈的生存欲望坚强地挺了过来,陪在我们身边。好感谢身边这个眼神有点呆滞又有点恐惧的老小孩,尽管他身上依然插着难受的尿管,他曾在医院度过无比痛苦孤独的日子,可他却依然坚定地热爱生命,创造着生命的奇迹!
看着医院里神色各异的人,我似乎更加明白了生命的真谛,生命那么长又那么短,那么坚强又那么脆弱,我们能做的那么多又那么少,最重要的是珍惜生命中的一分一秒,珍惜和自己爱的人相处的一分一秒,把温暖贮存在心里!
愿时光走得慢些,让我们爱的人们慢些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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