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接着说:“那是在冬季,溪里头的水特别得冷,每次洗完衣服,我的手总是又红又肿,然后回家接着干家务,手慢慢地就开裂了,像老树皮。你爷爷每天从早干到晚,我也每天从早摸到黑,但是日子却没有太大的改善,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我没有文化,还不识字,实在是苦于没有门路。”
“那天,我和闺蜜小姐妹约定去拜访她大伯。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那时候穷,吃都吃不上,更不用说手表了,我不知道几点,一般都是根据鸡叫来推算时间的,鸡叫第三次,天就蒙蒙亮了,差不多四五点吧,冬天天亮的更晚,我起来安顿好灶台上的活,打扫好家里和庭院。心里充满期盼,等待就觉很漫长,直到能看见路了,小姐妹才来找我,我俩一起走。那时不像现在,没有几辆车。”
奶奶那明亮的眼睛,在沉思的时候,看起来愈发深邃了。岁月对奶奶挺温柔,除了增加了几道皱纹,其它的看起来变化不大,也许是体型稍微偏胖,皮肤看起来还是又白又滑。
小美望着奶奶,她敬佩奶奶吃苦耐劳的精神,更佩服奶奶这种说干就干的执行力。南方的丘陵地带,修路、通车本是一大难事,小美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要到隔壁的溪水镇才能坐上车,每次走路到溪水镇,大约要两个小时,来回差不多要四个小时,每次都能将自己的脚磨出三五个泡,每次自己都是开开心心地出门,哭着鼻子回家。
“我和小姐妹走路到溪水镇,然后从溪水镇坐车到清乐县,到达县城,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就像现在,北京人说我们是地方人,上海人说我们是乡下人,城里人说我们是农村人。所以午餐我们没去叨扰,吃的是家里带的干饼子,喝的是军用壶装的家里的凉白开,看,就是墙上挂的那只水壶。”奶奶用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小美看到的是一个军绿色的水壶,上面绑着军绿色的带子,有的地方都已经掉漆了,颜色发白。小美从小到大就见过它,但印象中,白墙上一直没有别的悬挂物,只有一个水壶,虽然很醒目,也早习以为常。
小美走过去,端详着水壶,除了有岁月的痕迹,干净得一尘不染。好像就是小学语文课本上红军过草地时配带的水壶,万里长征有它的影子,新中国成立有它的影子,今日幸福生活中有它的影子……别的悬挂物都无法与它媲美,难怪当初爷爷要在这堵墙上张贴小美的奖状。但年幼的小美嫌水壶太丑、太旧,还说了句:“这堵墙有水壶就不能贴奖状,有奖状就不能挂水壶,两个只能二选一。”后来,爷爷二话没说,就给奖状找了另外一块栖息地。
想到这里,小美忍不住有点哽咽,为自己的无知懊悔。
奶奶像看穿了小美的心思,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沉吟片刻,奶奶接着说:“那天,我们也很纠结,饭前拜访不合适,饭后拜访怕影响他们午休,太晚又怕影响他们上班,但时间越往后拖,还怕回不了家,也住不起旅馆。当时,下决定的时候,出门的时候,在路上的时候都没想这么多,现在到人家家门口了,反而犹豫了。这时,小姐妹指了指手上的一点土特产说:‘怕什么?就说是我爸打发我们来的,有机会最好,没机会我们就当旅行吧。再说,我大伯人挺好,每次来我家,总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也很喜欢我大伯的。’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去了。”
预知后事,且等下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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