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想念不在于一朝一日,也不在于某时某刻,可在父亲祭日渐渐到来时,我无时无刻不在忐忑,怕疫情让我寸步难行,无法亲临父亲坟前祭拜,让其感到孤单,近三年的新冠疫情恰逢父亲去世三年,我不会把其强相关,但我还是希望父亲三周年祭日后疫情消散、国泰民安。
父亲走后,每次再写文章总会无意间带有悲伤的气息,有种厌世感,可我比谁都乐观,只是那种从心底迸发激情的奋斗,在父亲车祸去世的那一刻彻底消散,那一刻我29年的人生观、价值观第一次崩塌,就好像载我们航行在海上的明灯突然消失,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中央,听着此起彼伏的海水声,淹没了船的轰鸣声,被不断侵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父亲的模样,每个父亲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我的父亲也不例外。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父亲,我觉得是“肩膀”,他的肩膀上承载着生活、人情、孝道、养育及希望,一个人到底能扛多少压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的身高从未减少,那时候我肩上从未有过压力,那是普天下最幸福的样子,这也是我现在对工作、生活上所谓压力泰然处之的原因,一想到父亲肩上的担子,一切都很渺小且不值一提。
父亲身上有着那个时代农民应有的品质,淳厚,善良,担当和勇毅,你从他身上看不出对生活的埋怨,看不到心中的苦,似乎总有力量在激励着他往前走,好像再累也值得。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父亲30多岁,直到有次群里表哥发来父亲趴在果园浇地疏通水道那匍匐的后背,染黑的头发已渐发白,好似一个小老头,那是我第一次感觉父亲的瘦弱和衰老,恰逢傍晚时分,天色已渐渐发黑,那刻我正在学校实验室里吃着水果,吹着空调,呆呆的看着照片不敢认,不觉潸然泪下。
父亲从早上遭遇车祸,到中午救治无效推出抢救室,离开人世快到不敢想象,等我见到父亲时已是医院太平间,我以为的太平间会很阴暗,会很安静,其实却是嘈杂的一间房间,很挤,医院还在等着我们尽快拉走腾位置,还有别人在等着用。
我看着身体已经浮肿的父亲,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悲伤真的可以寂静无声,可是我来不及在父亲身前悲伤,来不及在家中布置灵堂,来不及抚摸父亲的身体,就被家里的亲人叫到医院门口,他们好像等待我回来已经好久了,站在医院门口,风吹干了我的眼泪,亲人向我描述了父亲和母亲的情况,我听的懵懵,只知道他们等我为父亲的后事做决定,不容我只顾悲伤,那一刻,作为长子的我第一次感到肩上有了东西,很仓促可又很现实,我想父亲当年也和我一样吧。
原来悲伤也会被现实隔断,生活留给你的是直面惨淡的人生,而这也是最悲伤的。因为生活里没有准备时间,都是被逼无奈的前进,谁都想当那个准备中的逃兵,都想永远被守护,可生活没有永远。
考虑到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我决定父亲的葬礼选择是简洁的方式,就这样,我们请了入殓师帮我父亲整理仪容,修剪指甲,擦拭脸部,换上衣服,一切收拾妥当。这是我第一次见入殓师,与我脑中的想象的穿着中山装,白皙皮肤不尽相同,他壮壮的,风尘仆仆,好像做完这个还有下一家在等着他,但做的还都很专业,在他们看来这是死者最后的尊严,我协助他帮父亲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有种恍惚,真的以为父亲只是睡着了,等会就醒。
把父亲送到殡仪馆的太平间,是个平房,被隔开三间屋,屋里是放逝人的冷藏柜,我们将在这这里为父亲守灵,直到送至火葬场。
回想父亲一生,照顾了所有人却唯独忘了自己,生活确实充满希望,可也充满累意。
以往每次回家,父亲在家里备好饭菜,我满怀欣喜的回到家叫一声爸,想想就难掩笑意,虽然现在父亲已在遥远的天边,但纵使我长途跋涉,也永远走不到遥远的天边,它真的很遥远,可我依然在遥远的路上追寻,哪怕只剩想念。
还记得我婚礼的前一天,我亲自给父亲写的婚礼当天发言稿,父亲自己在屋里照着背诵的很起劲,可爱的像一个小男孩,我说你不用脱稿照着念就行,他说可以。可在当天婚礼发言时,他却没拿发言稿,说完后大汗淋漓。
过眼云烟,我即将站到埋葬父亲的身旁,心中久久难以平静,这个三周年,我真的是无比想念。
爸,你走后,儿子很孤单,可我又不敢破罐子破摔,我的肩上会扛起你未完成的事情,愿您在天的那一边,也经常想想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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