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说
我和刘先生定居在上海,但我俩老家是一个县城的,他是我高中高一届的学长,从我妈妈家开车到他家只需要20多分钟,而我弟弟新买的房子到他家,步行10分钟以内。
在老家都说方言,我对习俗很了解,很快和家里人打成一片,没有一点陌生感。更没有过年或假期回谁家的苦恼。
每次回老家,哪怕结婚了,下午的时间,我都能跑妈妈家一趟。
加上,我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圈,很多高中同学在县城或市区工作,过年期间,我经常跑出去聚会。
大嫂和小二嫂两个人老家都是湖南的,大嫂过年,很折腾,基本上先回刘先生家这边,老家人说话部分听不懂,过完年,再回自己妈妈家。
他们结婚也是,两边家里都需要摆酒席,而我回老家,按老家习俗,直接出嫁了,回家一趟搞定。
刘先生的家庭氛围,是“放养”孩子,充分尊重孩子的选择,孩子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不管;毕业后去哪个城市定居,在哪里找工作,不管;找哪里人结婚,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不管......
刘先生家三兄弟,很多人给公公婆婆建议,怎么也得留家里一个养老,哪能都放出去呢?
听婆婆讲,也曾经想过,想着留家里一个人,但是谁都不干,没有办法。
大哥拿到北京户口,在北京买房,定居北京了。
刘先生拿到了上海户口,在上海买房,定居上海了。
小二嫂已经去了深圳工作,二哥不出意外,基本上也定居深圳了。
对于结婚,刘先生家里不管,并不代表另一半的家里没有要求。阻力最大的是小二嫂,爸妈一开始非常反对她和二哥恋爱,不想让女儿远嫁。
那她,如何搞定爸妈的呢?又是如何看远嫁这件事?
1
我(明明)最早看到对远嫁这词的深入思考,是在费孝通先生写的《乡土中国》里面。
其中有谈到在旧社会的中国,老百姓为了保持当地的稳定,一般都内部通婚,不允许外族人加入,以防挑战本地的风俗,破坏和谐。
这样的逻辑下,每个农村村落都如此,自然远嫁也被人所排挤。这样的思想,直到几年前还遗留在我妈妈的脑子里。
她认为,远嫁过去,一定会因为风俗问题,被人排挤,造成生活不幸。
于是,她在听说我跟大刘恋爱消息的那一瞬间,采用农村一哭二闹的方式威逼我,“我不同意,你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连我死都可能不会回来看一眼。”
我内心os:“我恋爱,还需要你同意吗?我只是告知,不是征求意见。”
不过,我妈气得脸都青了,我也自然不说什么,母女俩不欢而散。
我无法说服固执的妈妈接受我的看法,毕竟她身边朋友的孩子都嫁到本地。
我是湖南人,我二伯家的女儿原本跟湖北人谈恋爱,却因为家里觉得太远了,被强制分手、强行安排相亲,结果嫁到本地。
那时我奶奶甚至以死相逼,让堂姐留在家里。当时我便跟奶奶说,“姐姐喜欢嫁到哪里,就去哪里啊,这是她的选择。”
旁边的二婶脸都青了,“她又不像你,没有读过什么书,远嫁到湖北去,还不得受苦,婆婆家是这么好相处的吗?尤其是没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她必须嫁到本地,我们才放心。”
我能理解奶奶和二婶的做法,她们怕我堂姐在外受委屈,还不如嫁到本地,有娘家在后边撑腰,至少日子会过得好点。
我们家乡的亲戚很神奇,哪怕是听说大刘是清华大学的,照样无动于衷,并不觉得是什么好条件,反而听到山东的时候,还直接问我妈,“你女儿要远嫁了,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也愿意?”
当着外人的面,我妈自然是保持该有的体面,“随便孩子嫁到哪里。”
但回到家里,她便跟我说,“以后不要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省得被人议论。”
2
读书那会,我还有点恋爱脑。我认为未来谁躺到我们身边,由我们自己做主,我们不能把我们睡人的权利交给父母,又不是父母跟他睡。
爱他,却不能真的跟他结婚,才是真正的残忍,是我理解的真正意义的远嫁。
对我来说,世界上真正的远嫁,不是从湖南到山东,而是我爱他,却无法跟他在一起,而要被要求和爸妈指定的人在一起,何其悲凉。
我认为远嫁应该被重新定义,嫁给不爱的人,心离得很远,同床异梦,才是远嫁。
有一次,我和小米吐槽这件事,本以为她会支持我的选择。而她却反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真的要嫁到山东,在山东工作,你会愿意吗?”
我的反应,“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去山东哈。”
她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那你会回湖南工作吗?”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回湖南,本来是打算留北京的,看看后续哪里发展好,去哪里。”
关于远嫁的问题,如果是堂姐这种情况,没有读大学,因为在外面打工认识了男朋友,要嫁去外地的农村生活,小米说她同意奶奶的态度,不如在本地找,要不然回趟娘家太难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这样的远嫁,最终会把爱情耗掉,只剩下不甘与悔不当初。
我需要想明白,研究生毕业,要回家乡当老师吗?我不是很恋家的人,从小很独立,从大学在北京读书,就没有想过再回去了。
我和爸妈之间要沟通的首要问题,不是和谁结婚,而是毕业后去哪里工作。
小米还说了几句很现实的话,找一个好工作,多赚点钱,不心疼路费。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什么时候回家,买一张机票不就回去了?
虽然我95年的,还很年轻,但是我不傻,很快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然后,我改变了策略,和爸妈交流毕业后留在哪里的问题。爸妈知道我心意已决,决定留在大城市发展了。
那么,只要另一半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至于婆婆家在哪里,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毕竟一年也回不去两趟。
3
妈妈松口后,我赶快安排了妈妈和大刘见面,之前她嫌弃大刘,只不过是因为不了解。
等她跟大刘相处后,便知道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了。
研究生时,妈妈带两个妹妹来北京玩。
我们去圆明园,大刘说要过来陪陪,我们便坐着等大刘,等了一段时间,大刘给我打电话,让我告诉他具体的位置。
结果,我给他说的是,你进圆明园,往左手边走,然后再往右手边走,便能够看到我们了。
这么模糊的方位,他听懵了。
看他迟迟没来,我还在电话这边生气,“要不,你别来了,这沟通太烦人,说了半天,你都不知道在哪里。”
大刘说,“那你开手机定位,截图发给我。”我截图发过去了之后,大刘说了句,“你们先走看看,我大概知道你们在哪里了。”
于是,我把电话挂了。我妈在旁边说,“你就不能好好和人说话?脾气这么差。”
没过多久,他还真的瞅见我们了,对我妈特别客气,还带我妈上清华吃饭。
我们一起骑车逛清华北大,他特别有耐心地载我不会骑车的三妹。他还买了不少特产送我妈,亲自送我妈去火车站。
这一趟下来,我妈对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弯,恨不得大刘是他儿子。她回家总说,“大刘,脾气挺好的。”两个妹妹也被他收买了,零食果然好用,总在我爸面前夸大刘。
这次见面后,各个假期见面的机会就多了,逢年过节,大刘更是打电话,关心两个妹妹的学习,寄礼物给她们。
一毕业,我妈就同意我跟大刘领证,害怕这么好的女婿跑了。我妈吐槽我:“就你那脾气,能找到大刘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我的天,这是大刘的亲妈吧,什么时候我爸妈都被策反了。
过年我回去之前,她还一直追问我,什么时候大刘来我们家。回去之后,我爸喝醉了,还跟我们村的伯伯们说,“等我女婿来了,你们记得要给钱啊。”
我佛了,敢情当年不同意我跟大刘在一起的是谁呢?
4
我工作后,收入还不错。从深圳坐高铁到家,3小时以内,非常方便,也不会心疼路费。
哪怕自己忙,也能给爸妈和2个妹妹买上高铁票,他们可以直接来看我了。
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如果我回湖南老家,大刘会放弃一线城市的工作机会,跟我回去吗?如果大刘要回山东,我会跟他回去吗?
这些都没有答案,我们不要考验爱情。
在爸妈反对时,为什么我那么坚持?
多半还是因为读研究生时,已经不花家里钱了,也相信靠自己的能力,可以在大城市立足。
不论父母再怎么纠结,我们自己的爱情,不要太过于纠结,笃定一点,坚定一点。
其实,爸妈纠结远嫁不远嫁无非是怕我过得不幸福,等我向他们证明我有能让自己过好的能力,我的工作和对象,都是由自己说了算。
现在,我们决定定居深圳,我喜欢这里,工资偏高,衣食无忧,作为老师的我,自带学区房,不需要为孩子未来教育发愁,还有这么帅气的老公陪着,想想都可以在梦中笑醒。
最后,无论远嫁与否,都逃离不了内心的追问。无论选择什么,接受它,人生漫漫长路,物质和精神总需要一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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