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叠歌的小算盘（二）

【连载】叠歌的小算盘（二）

叠歌也算出生在书香门第。叠歌的姥爷，姥姥，爷爷，爸爸都是教书先生。

叠歌的爸爸二十岁的时候上老远的寨上去，经过龚教员的家，便停下在那里歇脚，顺便话话家常。

叠歌的爸爸那时候是个胖小伙，但好在浓眉大眼的，模样还挺周正。闲聊中叠歌的爸爸才知道这个龚教员原来是父亲的同学。叠歌的爸爸回家后，龚教员即刻着人去撮合了这段婚事。一开始叠歌的妈妈死活不愿意呀，嫌弃叠歌的爸爸长得矮，无奈后娘天天骂她吃闲饭，便只好横下一条心嫁了过去。

叠歌是有姐姐的。叠歌的姐姐出生在一个幸福之家。这一切被叠歌的出生打破了。叠歌一出生就被罚款三百五十。爸爸不抱她，叠歌的妈妈找来一件旧棉袄把她包起来，让她在床角落里哭。

叠歌的爸爸一心想的可是生个大胖小子啊！因为叠歌的出生，大队里不让爸爸教书了，砖瓦厂也不让妈妈上班了。叠歌的爸爸和妈妈都成了农民。

不知道打叠歌出生的第几天起，她爸爸终于良心发现，开始疼爱起这个小女儿。

叠歌一岁的时候有小姑带她。小姑生了一种病，发病时会倒地不省人事，醒过来跟人说像做了一场梦。

小姑发病的时候，就把叠歌和姐姐往地上摔。叠歌的妈妈回来看到叠歌和姐姐满头的伤，便直掉眼泪，第二天仍旧把姐妹俩送去给小姑照看。

后来有一天下大雨，小姑发病时正巧在河边，一头倒在河里淹死了。

叠歌的记忆里没有小姑，只记得爸妈用背篓背过她，用篮子担过她。没了小姑，爸妈用两个篮子，一边一个，挑着叠歌和姐姐下地里去摘棉花。等挑回家来，发现棉花俨然变沉了，原来两边各多了一泡尿。

叠歌不喜欢姥爷，但她盼着姥爷来。每回姥爷来了，妈妈就会做糖水荷包蛋，也给叠歌吃。姥爷不来，就不做。

叠歌喜欢爷爷。

爷爷让大伯学了裁缝，让爸爸读了书，让小叔当了泥瓦匠。照理说来，也齐全了。可是时运不济，爷爷竟稀里糊涂的成了反革命。叠歌的爸爸不仅不能上高中，生了叠歌后连村里教书的饭碗也丢了。

爷爷总觉得将来应该要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便常常给孙儿们讲故事。爷爷最喜欢的是叠歌的堂哥，家族里唯一的男孩。

几个孙儿辈的，肯听爷爷讲故事的就只有叠歌。叠歌经常偎在爷爷脚边，听他讲李白骑鲸升天，王勃被神风吹送到腾王阁……

在这些故事里，叠歌变得神思恍惚，似乎看见一个长袖羽衣，莲步婀娜的仙女，佩环轻叩，那是姥姥。

很多年后，爷爷离开了，叠歌回家看到爷爷留给她的《千家诗》和《封神演义》，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