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不选不老,还只是一个19岁的娃。不知道他爹小顺咋会想起给他取个这样的名字。
只知道在老不选的前面,他那个痴傻的哑巴娘给他生过一个哥哥。可惜,没有活过七天就没了。小顺那段时间见人就喃喃地苦诉着:“长哩太好了,白胖白胖的,细皮嫩肉的……可惜了啊!太好了,留不住啊……”。如此推断过来应该是小顺怕这个他58岁头上得来的儿,又被上天选走了,所以取名叫不选。
不选没有他那个活了七天的哥哥那样的颜值,黝黑黝黑的,圆圆的大脑袋搁在矮胖的身体上,好像一个行走着的大冬瓜。但他一笑起来,那眯起的细眼,天然地迸发出一股敦厚和朴实,会勾起人对他莫名的怜爱。小小的他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在村子里跑着,长大了,没有人关注过他,他就如同大坑边上的那个刺槐树,没人注意它何时脱了一树葱茏,何时萌动发芽,直到盛春,那香甜的白花沁入肺腑,才有人会抬起头,用目光寻索它满枝头的成就。
长大了的老不选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忧虑,他经常会弄一条长长的木棍,对着一棵大树或者一堆柴草“嘿嘿哈哈”地舞弄半天,完全不介意晚上回家要和他爹和傻娘挤一张木床,最糟糕的是仅有的一条棉被也因着三个人的撕扯成了个开花头。但是第二天起床后的老不选还是会乐呵呵的绕着村子中间的大坑转一大圈,看看他的玩伴们有起床的没有。
那些年每到过年的日子,村里的干部总是会拎着一大包外面寄过来的赈灾棉衣送到他家的泥巴墙头外,小顺和老不选就在一大堆衣服里美滋滋地试来试去,一旁的村干部笑笑地说“还能笑得出来啊,混到这一步,真算是糟了!”
再大一点的老不选就没了他的小顺爹,就连他的傻娘也不见了,有人说是被他叔叔扔了,也有人说是卖了。反正是老不选被他叔叔收了,说是收了.其实就是他还回他烂泥巴墙里的家,只是晚上再没有人跟他撕抢那条破棉被了。而他的叔叔也会在某个场合下,当着一群都聚在一起晒太阳的乡亲的面,骂他几句“不成景”。
能办出来身份证的时候,老不选就不在村里出现了,听说是和同村的人一起去广东打工了。
过春节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他,还是那副一笑起来就让你想起纯朴二字的样子。遇到我父亲这样的长辈他还会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支应该价格不少的香烟。因为他总会招来我父亲的一顿嗔怪“日你妈!真会活儿叟,也不攒俩钱儿,信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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