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临睡前，老付对我说：“你不是说今早上听到哀乐了，你猜猜谁没有了？而且在老屋离咱们很近。”

这是能猜的事吗？想想老屋的左邻右舍都身体状况很好。那会不会是衰老的最快的保杏姐，牙都没有几颗，弱不禁风的样子。

“是建民。”老付看我猜不出来就不让我费劲了。

“胡说。”

“是建民，我弟说的，今早爸都去埋人了。”

“胡说。”公公快八十岁的人了去埋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人，简直是极大的讽刺。

他跟她老婆离婚很多年了，只有一个女儿，老婆带走了，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有人说他又结婚了，是上门女婿，不过我们见他还在我们村，他的后事也应该是他的俩哥哥还有弟弟给办的，老付说没办酒席。

“我说新平拿着烧纸和存哥往老屋去了。”老付说。

“如果你知道也该去给他烧些纸钱。”前几个月我和老付在北坡公园还见到了他，除了身材有些略微发福，额头依然油光闪闪，头发都不见白的。见他这样我总想起老付在钢厂那会，叫他去那干活，老板说，“这个人长的太帅了。”

他的相貌真还年轻，也快六十的人，让我不得不感叹，老天对他的偏爱，刀痕不忍落在他的脸上留下岁月走过的痕迹。

“胡说。”我又来一句。

“我就不该跟你说，知道你不相信。”

“胡说。”我真不能相信，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没了就没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在心里想着这句话，我脑海里是他年轻的笑容。我们不仅曾是对门住着，还在一个厂里上过班。

为什么老天爷带走的都是些年轻的生命？我想起跟我一样大的我们村另俩个人，已经走了好几年了，他们都是我小女儿的同学的爸爸，当时女儿流着眼泪问我，“妈，付豪咋办？”

我没法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一样不相信这是事实，他跟我一样大。

我总想我年轻，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实现我心里想着的事情，可以过我想过的日子，想去我想去的地方。人生是用一个句号结束的，而不是别的标点符号来做此等重大的事情的收尾。

然而，我又愤愤的想，“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