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是让人心里踏实的东西,
特别是当你想家时,
它可以让你穿越炊烟回忆家乡的味道。
1 幸福总是简单的
说起吃夜宵,交大的夜宵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它曾经是让我们一群姐妹从早撑到晚的动力,我们总是忙完功课就盼着相约去宵夜,一天有24小时,几乎每天我们都会在吃夜宵上花去足足30分钟,如此奢侈地待“夜宵”,是因为夜宵是我们青春的一部分,曾经,它撑起了我们一整天的快乐,伴我们走过春夏秋冬。
幸福总是简单的,别把它想得那么复杂,特别是在面对美食的时候,能吃到嘴里,就是一种幸福。
在隆隆冬日里,一碗热腾腾的的混沌也许比你想像中的恋人要来得实在、来得温暖,但前提是,你的口袋里要有足够付得起它的银子,或者你要好的兄弟姐妹口袋里备了能够满足你肚囊的欲望。
物质的欲望总是比精神的欲望容易满足。
记得刚入学那会儿,我们女孩子总爱结伴,害怕落单。除非其中哪个有了心仪的男孩儿,才会找各种种样奇葩的借口脱离组织,溜去约会。
女孩们多半喜欢群居。独自一人不敢做的事情,一群人时,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想做就做了,但群居就要守群居的规矩。
比如:吃饭一起吃,上课时事先拿好各自的餐具,下课后迅速跑去餐厅相互占座和帮助打饭;洗澡时约好时间,分好工,有负责备柜门钥匙的,有负责占淋浴头,有负责搓背的;总之,就连去图书馆也是伙同去,即便那里根本不让说话,座位也相对分散,无所谓,主要是大家得同进同出,有些气势,说得好听些,就是相互监督,其实是互相壮胆。就连吃夜宵这种事,一开始是需要事先策划约定的,可时间一长,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规律。
2 教工食堂的血糯粥
交大虽然难考试,但校区却有7000多位学生。每天最壮观的时刻就是上课、下课的时候。学生们像蚂蚁搬家一样,都很有秩序地从各个自修教室和实验楼、绘图楼涌出。从空中望下时,就像吸铁时一样,莘莘学子们学了一晚上都饥肠辘辘,每一处有卖夜宵的地方都被学生们密密匝匝地围拢着。
教工食堂,顾名思义是供教职工享用的,因为有学校和国家的补贴,再加上那些食堂大师傅对教授们的敬畏,所以,那里的饱餐总是格外的好吃,每次快到21:00时,从我们北区实验楼不远处总会飘进来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麻辣鸡丁和大排面的香味,那悠远的菜香提醒着我们该加餐了。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就按规矩慌着去打牙祭。一路上,相互挽着胳膊,大跨步、有说有笑地迈向教工食堂。
很多交大的同学因为“教工食堂”这四个明晃晃的大字被镇住了。他们不清楚其实教工食堂在教师就餐小时会默许学生享用的,只不过你要出高价。所谓的高价也是值得的,毕竟你在其它食堂只能吃那些大锅做的饭菜,但教工食堂却有小炒,而且只有那里才提供此项服务。价格也也不算贵,只是食堂的2倍,一份3元酸辣土豆丝就能让穷学生解馋。
我们几个每次去教工食堂吃夜宵总是会要一份酸辣土豆丝和一份麻婆豆腐,再每人来碗血糯粥,再撒上满满一大勺白砂糖到粥里,认真地搅匀,开吃!那个美呀,甭提啦!
可是,正如人们常说的:“再美的风景也会看倦,再好的美食也有吃吐的。”
我们吃了一个月后,就开始不知足了,自然啦,那里的菜品大家几乎都品尝个遍,我们再去时就只会尝尝血糯粥。
至于为何还不厌烦它,是因为它有补血、养颜的功,而且加了白砂糖后特别甜香,一碗才1元钱,既省钱又管饱且好喝,所以特别受欢迎,去迟一分钟就只能见锅底了。我们常常哀求师傅以后多做点儿,师傅才不上我们的当。要知道,早在90时代的高校里,现今流行的饥饿营销法早已兴起,处处能见上海人的精明。
正因为你想喝却不是天天能喝到,所以你才贼惦记。
有时抢不到血糯粥,没关系,对于我们这些吃货,一切都不是事!
3 南门口的小吃摊
没多久,我们就发现新大陆,校区南面“人字拖”大门外,一到晚上就冒出来几家小吃摊儿。其中,最受欢迎的是煎饼果子、柴烧鸡丝馄饨,还有南方人喜欢吃的炒年糕和蛋炒饭。
为了方便学生们晚上外出打工,交大的晚饭5点左右就开了,学生们吃得早,饿得自然快。
很多学生上了一晚上的自习,都会饿得睡不着觉,于是,他们下了自习就直接赶去宵夜。
我们的标配自然是煎饼果子配柴烧鸡丝馄饨。煎饼果子一元一个,馄饨却是按个卖的,一个一角,至少要五个才给下,我们有时会很阔气地每人再要一个茶叶蛋或2串烤羊肉串。
“人字拖”大门外是一大片菜地,很空旷。到了晚上漆黑一片,没走到小吃摊位时,就往往得望向那炒菜、掀锅时热气腾腾的景象,让人想想联想到黑芝麻糊的经典广告场景。
我爱吃夜宵,不止是因为脂肪少,肚皮不争气、饿得慌,更因为黑夜里那鬼魅的诱惑。
摊位上支起的白白炽灯泡发出的刺眼的光,直视时简直要刺瞎人眼。
我们立在如狼烟般冒着白烟的馄饨锅前,灯光照得一片煞白。我们一边儿拼命咽着口水,一边催促着老板快给自己解馋。有的怕一不小心口水溢出,就不停地借与老板调侃时,说一句咽一口,这样别人就不好觉察到寒夜里我们这些馋猫的嘴脸了。
还好,时间长了,我们成了这些小吃摊的VIP主顾,老板们常常边忙活儿边和我们聊着家常。
他们都是安徽人,安徽人很能吃苦,成绩好的好多都在外地念书,书念不了的,也早早得挑着扁担走天下,那时的小吃摊差不多都是安徽帮,不像现在都是福建的,年纪轻些的小姑娘不想受苦做小买卖,也可以去当保姆。上海对保姆的需求还是蛮大的。有些精明些的,会特意去高校的教授家做保姆,这样既有住的地方,还能从教授那里学到很多知识,既挣了钱还享受着最好的教育,当然,前提时她们得待主人家真心,好好做事才行。
馄饨摊主是位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安徽小姑娘,每次见她麻利的忙绿着心里总是有些麻麻的伤感。所以,即使她做的馄饨并不算好吃,但我每次去吃时,总会大方地报单道:“老板,来10个小馄饨!”也算心灵的救赎吧,毕竟看到自己的同龄人生活的不易和努力时,实打实的支持就是多买几个馄饨,让她早早收摊回去。
4 卖煎饼果子的大哥
卖煎饼果子的大哥人长得帅,能说会道的,一开始,觉得这大哥油嘴滑舌的,也没太多好感,但去的次数多了,才知道他内心其实很向往读大学,进不了交大,就在门口摆摊守望也知足似的,每天他都叮嘱大学生们要好好学,从他望向远处还未熄灯的教学楼时,目光里总藏不住满满的羡慕,羡慕那些还能在灯下苦读的高材生,他多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哪怕只有一天的机会,只可惜,那年他离交大的分数线只差2分,在人才济济的安徽学子中被远远地拒之门外。
有一次,我们半夜偷偷跑去买吃的,他责怪我们,说再这么晚出来就坚持不卖给我们几个,大晚上为了几口吃的跑出来不安全。可每次他还是给我们尽量做最大的煎饼,放最多的麻叶,抹多多的甜面酱,恐怕饿着我们几个饿着了,他总是一边慌忙着做着,一边反复嘟噜着。
我和晶晶、PP,我们仨人爱猎奇,那次见摊前只我们几个,大哥也不算忙,就央求他教我做煎饼果子,他还真一本正经地教起来,我们就在一旁人偷着乐,一会儿,他让我们逐一试做。
煎饼果子大哥惯我们,那会儿也不怕耽误他的生意了,让我们系上围裙使劲作妖。
晶晶首当其冲,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当然会意,知道她要多多地挖一勺面水(做煎饼果子时需要的面水),得意地以为这样可以占尽了便宜,做个又大又厚的煎饼,结果,过犹而不及,面糊太厚,不好熟还爱烂,本来信心满满,被自己的贪心难为地直吐舌头。其实,大哥早就瞧出我们几个的鬼心眼,只是不点明罢了,还是他心好,帮忙做好了。
晶晶是个唯美主义者,哪肯自认失败?于是她又要了一个煎饼果子,撑死也要学会做。这会儿不再贪心,我们也在一旁鼓励着,你还别说,晶晶就是聪明,去了贪念,一做即成。见自己做成了,她总得意忘形,吵吵着教我们做。于是,我和PP在她的严苛指导下也做成了自己的那份。大哥也不嫌我们糟蹋他的食材,还是原价收费。我们当然不舍得在黑暗处吃掉自己的作品,于是,仨人一路举着自己做的煎饼果子,显摆着回了宿舍。
大哥一家待我们像亲人一。在他们一家人眼里,把我们这几个北方姑娘当成了异乡里的亲妹妹,替我们的家人管着我们,关照着我们。
现在想想真是很感动,因为他说,之前有个学姐不知道保护自己,晚上一个人到校外菜地北面漆黑的地方散步,结果出了大事。
每年冬至,卖煎饼果子的大哥还特意请我们几个去他家里吃饺子,他让嫂子买了韭菜和肉,教我们一起包北方人想家时最爱吃的韭菜饺子。大家边忙边聊,笑着、唱着,不一会儿就吃上了想念已久的家乡美食。身在异乡,能有这样的幸运我们也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毕业前,大家还特地和他们一家人告别。可这一别就是20多年,如今,我们都已万家立业,有经商的,有从教的,有做公务员的,有做媒体的,在各行各行中摸爬滚打,但总能时不时想起那年的夜宵,想起那为我们提供美食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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