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知乎新推出的视频作品《三十三》,我大概不会想起连新春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过去的三十多天,像是某种记忆,在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里慢慢变得安静。
北方也入春了,是草木依旧枯荣,冰川也还封冻的浅黄色的春,也许是天气暖和了不少,人也越发的努力想要记住些什么。
整整一个月没有写文了。我记得我很努力的鼓励自己写,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但都没做到。昨晚拿起笔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写作的生活是多么的颓废,人是不能太相信自己的记忆的,尤其是进行时中的感受,要记录,才能感受。
不知道怎么定义这篇文章,但谨以此文,记录这段突如其来的“特殊时刻”。
今天还清晰记得武汉封城的那晚,躺在床上和爸妈嘻笑“竟然封城了”,混混沌沌睡过那夜,而后,一切变得严峻起来。
随即而来的是被指责的官员,极速飙升的确诊人数,不忍直视的求救,和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和大家一样,起初我也是焦灼的,甚至激动的,是每天睁开眼都要先看看确诊人数的那般,看着同行们在一线发出形形色色的报道,我知道,这是媒体人的“大舞台”,我羡慕他们穿着层层防护服走近医护人员,但莫名的,也为特殊时期仅有而单一的新闻报道感到忧虑,一篇篇和疫情相关的文章迅速攀向10+,那种病毒式传播的力量,让我恐慌。
随后的新闻报道里增多了“辟谣”栏目,大到人民日报,小到县级媒体,科普辟谣,新闻辟谣,甚至连“死亡”也开始被辟谣。那是最糟糕的日子。
我害怕了。
第一次如此眼睁睁的看着舆论的沸腾,看着作为社会喉舌的“媒介”也开始分不清真假,被消耗的流量打着疫情的口号从“美妆博主”到“情感博主”再到“电影博主”。网络舆论像一把浇了柴油的火点燃了每一个禁足在家的人,越是没有现实的打扰,虚拟空间就越发的逼真。
我关掉了手机。屏蔽一切关于疫情的文章,逃避躲在家里不得不面对的“新闻”。有一天,我问妈妈:“你能不能别一起床就让小度播报武汉新闻?”,被妈妈教训一顿,于是躲进卧室开始看书。
或许是出于报复,或许是为了排遣内心的不悦,我把手机锁在门外,丢一堆书在床上,诺大的床,书一半,我一半。
晚上会舒服很多,打开床头那盏昏暗的日光灯,从角落里打到屋顶,环顾一周的浅粉色被黄色抹开了一般,幻象离现实很远很远。其实,逃避有的时候没那么可耻。有天在看《公众舆论》,竟然在满头大汗的惊恐中醒来,不停的问自己“真相是什么?”。我怕的竟然不是在无数数字之外的生命,而是无数传递或者隐藏数字的媒介和四处撞墙却找不到出口的环境(surrounding).
没持续几天,被一篇名为《说好的记得我们呢?》文章扯回互联网世界,我怂了,人可能真的离不开手机。又想起公众舆论中的经典开篇,当人们还在讨论90天前的报纸中的内容时,他们已然不知道自己已和朋友成为敌人。不是我们离不开手机,其实是我们离不开信息。
2月3号第一次开始线上工作,线上会议的召开从汇报自己的情况开始,网络联通的那一刻,听到熟悉的声音,竟有种“活着真好”的庆幸感。会上赵老师说了句:“同学们,尽管中国现在面临着重大的疫情挑战,但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深以为然。
如果疫情真让人恐慌的话,那么今天,这种恐慌开始渐渐变得免疫。线上工作开始一点点恢复,我们开始思考这样的时代我们能做些什么?大洋彼岸的师兄 、师姐和我们联席会议的刹那,我才意识到“只有当我们相信中国,世界才能相信中国”。
人总要干点什么,才抵得过被圈养的无聊。
“疫情还没有取得阶段性的成果,小区的看守似乎越来越严,我已经两周没有出门了,最努力的事就是保持洗澡,洗头,让自己“有点生机”,偶尔会找一些视频看,看武汉的街头,看广州的角落,那年走在楚汉街时头顶的那些星星灯还在,每个夜晚都会遥望的猎德大桥依旧霓虹闪烁,关掉手机,竟不觉落泪。”这是强迫自己在二月十号写在日记本上的一段话。
那是这个假期里第二次没有理由的落泪。第一次是在几天前。
在微博上刷到一条日本校长写给初高中生的信,大概意思是告诉学生们,请不要用奇怪的目光看待中国人,看待武汉人,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倒不是这些话是多么的有力量,只是为这样的教育肃穆起敬,也为某种缺失的差距泪如泉涌。
三。
那些日子开始真真的思考自己的力量,思考这个全球化的新时代,思考突如其来的每一天,直到2月20号。
陆续有学校已经开始准备开始线上课程,其中不乏有一些优秀的大学老师给学生们写信,准备课程前的预热。
我是在那些天读到这篇来自武汉大学韩晗教授的文章:《给同学们的信:国难之时,应当重拾对文学的信仰》,文章中记录了三个观点,成为整个假期阶段最好的精神食粮。
第一是对修辞的敬畏。
第二是对传统的敬畏。
第三是对时代的敬畏。
具体不再细致阐述,有兴趣的伙伴可以找来读,这里说说第三点。对时代的敬畏。
原文说:“文学是时代的产物,王国维先生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古往今来,最一流的文学作品,都是作家所处时代的华章,因此中国古代文学有“诗史互证”的写作传统。敬畏时代,不是唱颂歌、说假话,畏惧残酷的真相与严厉的批评,而是敬畏这个时代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以及我们民族在这个时代里前行的每一步。各位同学都是新闻专业的学生,新闻从业者更应贴近时代、描写时代,做大时代的观察者与记录者。
课程开始之前,我就建了这个微信课程群,我曾让每一位同学在有空的情况下,作为观察者,写一篇自己身边的疫情观察报告,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写成小说,我会在我的个人公众号刊载或推荐给一些媒体发表。国难之时,青年的声音最为可贵,也最应被写进历史。因为我坚信,青年是标志时代的最灵敏的晴雨表。”
这一段话打动我的地方在于记录。
换言之,除了敬畏这个时代,我想更需要做的是记录这个时代,真切的感知时代灾难中的一举一动,记住这个时代中的绝望,哭泣,期盼,以及善与恶。我始终相信:人是属于时代的,每个人的身上总会烙上时代的印记,请记住它。
2月18号左右,我所在的一个作家群中已经开始登载多篇抗役日记了,在一段非常有意思的讨论中,一位作家说:“只有当时的记录才最有意义”,毋庸置疑,当我们怀着事后诸葛去评价的时候,很多现场就失去了本质的价值和意义,就像回忆录的撰写永远没有日记那样真实而饱含不确定。所以,拿起笔写日记吧,韩晗老师说,这场疫情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比真实的文字更珍贵的了。
中国疫情的情况越来越好,期盼春天到来的故事越来越多,疫情快要过去了,但有些东西却不能过去。
有天和在柬埔寨旅行的Marget邮件,他告诉我“每当想起那些在疫情中死去的人,我就不觉得想哭”。是啊,每个人都应该记住这段日子,记住这个时代。
所以,我写下來,记下来。当媒体忘记这个流量的特殊时期后,我还能记住我曾想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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