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青了

          张陵贤

核桃青了，每年这个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回娘家，劳累了半年终于有个假期来了，让我有时间好好呆上一个假期，既能避暑，又能狠狠地吃上一个假期的青皮核桃，想想都美。可是今年，我没了去处，没有吃核桃的兴致和冲动，尽管知道院子里的核桃压弯了枝头伸出墙外，也有可能已被邻家小孩或过路的摘掉了，我依然不为所动。不想回去，不想触摸那留在心底的痛。

  前几天，妹妹送来一袋子青皮核桃，她知道我的嗜好是青皮核桃生瓜子，显得与众不同，可是，对着一袋子发着绿色诱惑的核桃，我没有了感觉，一放几天都打焉了，女儿懂我，从街上买了一把核桃刀，小宝叫喊着:“妈妈挖，我要吃”，我耐下心为小宝一个一个的挖着，小宝一个劲的说好吃，可我越挖越难受，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从记事起，院子里就有两颗核桃树，栽种在园子边，每年都会结下或多或少的核桃，每到麦收时节，我就会盯着核桃树，母亲总是舍不得，反对核桃还没熟就糟蹋了，她想让青核桃长成干核桃，然后收藏，烙饼的时候放进去有味道。我却等不到，经常偷偷的摘下，用砖头砸开，一个夏天，从染黑的手就能判断出偷吃了多少核桃。慢慢的，父亲母亲也不再阻止，父亲更是心疼，就拿一个大的铁钉子，硬是用斧头砸了不知多少遍才砸扁弯成的核桃刀，有了这个武器，吃起核桃轻松多了。那时小，不太会使用核桃刀，父亲就一个一个挖给我吃，挖的速度全然赶不上吃的速度，父亲笑咪咪的看着他的小馋猫，心满意足。吃着油浸浸的核桃真开心，就这样，核桃树一年比一年粗壮，结的一年比一年多，吃够青核桃，每年都能剩好多干核桃，父亲就小心翼翼的分拣晾晒，然后分给几个儿女。记得大前年回家，核桃树茂盛的已遮盖了大半个院子，我们提议是否能锯掉一部分，父母亲一致摇头“我们老了，菜吃不了多少，核桃你们爱吃，核桃树留着”，记得那个夏天，我和父母亲度过最快乐的日子，每天早上，父母亲早早在院子里巡逻，兴致勃勃的捡拾早熟落下来的干核桃，甚至比谁拾的多，那笑容至今定格在我的心中，父亲细细的找寻着，每捡到一颗就显得很兴奋。最难忘的是下午，院子里很清凉，吃核桃的时间段来了，我拿着框，扛着棍子，准备大战一番，父亲总不忘来帮忙，为我拽住核桃树的枝干，我或打或摘，摘满了筐子，便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挖核桃，我挖的速度也赶不上宝贝吃的速度，偶尔父亲也来帮忙，但是已经明显的力不从心，更多时候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在挖，在吃，在抢，在闹，父亲说:“这两核桃树很大，够吃了，也不用管，每年都能吃，就是我老的再摘不成了……当时听完这句话我心里酸酸的，今天想起这句话，我眼泪流满面，小女儿诧异的看着我，迷茫的问“核桃辣着你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泪却再也止不住了……核桃树下，留存有父亲的身影，一有时间，父亲总会坐在树下，用砍刀把柴火砍碎，然后摆的整整齐齐，我喜欢端个小凳，帮父亲摆柴火，我们父子有说不完的话，父亲喜欢讲他的小时候，一遍又一遍，我都能背下来，我知道父亲的苦，一辈子不善言辞，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默默地为儿女付出，期望儿女能成为他的骄傲。再后来，父亲因母亲的一场病就来到我的身边，常常伴随父母左右，感到真的好幸福，可是父亲不习惯，常嚷嚷着要回去，我说核桃青了咱就回去，父亲开心的期待着，可是，悲痛席卷而来，父亲没等到核桃青了就病倒了，这一次他狠了心，硬生生的抛下了我们，自己走了，回到了耕耘了一辈子，守护了一辈子的家。

    核桃青了，可我回不去了，我最爱的人不在了，谁又能为我守在树下。核桃青了，夏天来了，可我没有了归宿，该到哪里去，哪里都不好。核桃青了，我却吃的没滋没味。院子里两颗核桃树更加茂盛的青核桃压弯了枝条，我却没了心情……

  核桃青了，我的思念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