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喜欢叫习惯

文_楚飞Chufei

前言：疫情期间太想我小妹儿，写了这么一篇，可能人老了，比较爱怀旧，还是感谢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出现在我生命里。

1

我是个特别不喜欢小弟小妹的人。

往前数七年半，我就是这样想的。

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恰逢我老姨没生孩子、回姥家吃饭的那段日子里，真是占尽恩宠，我可以独占家里所有的饼干，我可以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的床上，我可以一个人画黑板，所有的一切都以我为中心。

这一切都在我老姨怀孕之后改变了。

我老姨比我妈小两岁，但是她怀孕的时候我都快七岁了，突然被告知会有个小弟小妹，我还是很不适应的。只不过那时还没人跟我抢——我就只是好奇，后来是看我老姨肚子越来越大，小手也闲不住地摸两下，有几次还感受到了胎动。那时我在家里的地位并没受到很严重的“威胁”。

有一次我老姨问我，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出于以后能一起玩的心态说，感觉应该是个女孩吧，后来还真的就是个女孩。

2

我二年级，至今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闷热下雨的夏天，我穿着一条碎花小裙子，我妈带我去医院，说我老姨生妹妹了。那是2012年，一个龙年，他们都说我小妹儿是“小龙娃”。

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家伙，我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真丑！

皮肤是红的，还皱皱巴巴，一点也不好看。

难看死了。一点也不可爱。

3

等到她慢慢长大，几个月之后，我猛然发现我在姥姥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大人们好像都忘了我，眼里只有她一样。

她笑了，他们都过来看。

她哭了，他们都过来哄。

七岁多的我在里屋里，却没人过来问问我什么感觉。

那种失落感无以言表。

我甚至和我妈说：“你们都爱她，根本就没人管我！”

我妈说：“因为她比较小，需要更多的照顾，如果你也喜欢她，不就好了吗？”

我愤怒地说：“又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干嘛那么喜欢她？我才不喜欢她！”

对话不了了之。

那个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觉得是她分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恩宠”，是她有一点事就开始哭，我很生气，也不愿意让着她，甚至还很讨厌她。

烦死了。我心里这么想。

4

后来的两年，这小家伙变精明了，我还是没法忍受，那种不被人关注的感觉更加强烈。自从她出生，我妈买回来的面包总是两份的，到了我姥家也总是抱她逗她玩。

我非常生气。生我现在看来很幼稚的气。

我妈一直说，只要你也喜欢她，像我们一样爱护她，你就不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我对这话十分不屑，觉得都是在瞎扯。

这两年也是我和她打的最激烈的两年。

每次回我姥家吃饭，我都期待着她不在，因为这样我就能回到短暂的受宠时光。

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

有次我俩在里屋吃樱桃，原本装樱桃的碗放在咱俩中间，我直接把它推到我小妹儿前面，然后自导自演一场可怜姐姐被迫让着妹妹的戏码，那时我真是聪明过分，知道两岁的她还说不明白什么话。最后自然是被揭穿，并且挨了一顿骂，我还一边哭一边狡辩，现在想来真是蠢得无地自容。

那时候我九岁半，她依然是我所设定的“敌人”，我也没有理解我妈说的那句话。

5

后来度过了很奇怪的一段日子。

我有时候把她当玩伴，有时候又和她打起来，我可以一起拿玩偶过家家、堆积木；我也可以瞬间和她打起来。那时候我有些古怪，以看她哭为乐，喜欢欺负她，故意撩她，为此挨了一顿顿的骂。

可是有的时候我和她相处地又很融洽，有时有不好。有一次我吃冰激凌，她看着我，对我妈说：“大姨，姐姐的冰激凌看起来好好吃啊。”眨了眨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之后，我被迫让出了一半的冰激凌，看她笑，我觉得特别烦心。

天知道我有多爱冰激凌。

还是巧克力味的。

不过关于冰激凌还有一件小事，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我和她还有我老姨夫，三个人吃了一盒雀巢的冰激凌，回忆里我们还都是开心的。

从我十岁左右开始，和她的回忆被一分为二，不再是以前的全部烦心，而是一半烦心，一半开心。

6

从我十一二岁，她四五岁开始，我好像真正发现了独生子女的孤单，也发现了有一个伴儿的好处。

从这开始，当我回到我姥家吃饭，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肉嘟嘟的小脸儿，竟然感觉有些寂寞。

她长大了，懂得的东西也多了，最搞笑的是我们有一段时间在吃饭前特别喜欢模仿我姥的常用语——

我：“姥，过来吃饭啦——”

她：“我进屋里凉快凉快去！”（模仿我姥）

配合天衣无缝，惟妙惟肖。

有次翻出一台老旧的座机，我跟她玩“订货”的游戏，她负责打电话，我负责告诉她谁来了，结果每次都是笑果连连。

“喂，XXX（我们家人的名字），你订的货到了，啊，对，我给你送去……”

还是奶声奶气的声音，萌死人了。

我们还玩“吓一跳”，我躺在床上闭眼睛，她趁机凑过来，一睁眼就是一张肉嘟嘟的小肥脸，我再做一个“惊吓”的表情。

那时候我是《火影忍者》的粉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老姨夫也看过，但是小妹儿凑在旁边，尤其是第三集，奈良鹿丸一推成名的故事，她悄咪咪过来说：“姐姐，鸣人和佐助亲上了……”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笑哭）。

看春晚，看到TFBOYS，我问她，你喜欢他们吗？

她仰着小脸：“我喜欢王俊凯，因为他又高又帅。”

我说：“你昨天不是还说你喜欢鸣人吗？”

她卖萌：“我换了！”

我们偷偷把姥家的长枕头垫拆了，顶风作案后相互“包庇”、我们偷偷浇花、我们分一个雪糕、我带着她在姥家五十多平的房子里玩扭扭车，玩“上下车站”的游戏、我们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吹泡泡、我们早上起来窝在被窝里欢腾，我们玩“化妆”、“按摩”的游戏……

那段时间的乐事数也数不清了，夏天和她在楼下，我姥和别的老太太聊天，我们站在小台阶上，温热的风吹过来，原来关于季节和她的记忆是如此饱满。

回忆起来时惊觉，那段记忆竟然都是快乐的，而那些快乐多半也是她带来的，我们共同创造的。

7

现在我算是明白我妈当年说的话，只要你也喜欢她，就不会觉得自己被忽视。

虽然现在我在上初中，她也上了小学，可是乐事仍然没有停止。

我：“你们幼儿园……”

她：“哈哈哈姐姐我都上小学啦……”

我：“……”（笑哭）

她说知道我爱吃薯片，带我去找隐蔽在桌子下的薯片，虽然是黄瓜味的。

她有台电子琴，而我是个乐器白痴，她会弹一点，我说，你教我呗。

她弹：“小雨——小雨——沙沙沙——”

我弹错音了，她笑趴在琴上。

她唱歌好，有时候我在家随口哼一哼曲儿，过几天她居然还能唱出来，哪怕是外语。比如冰雪奇缘的let it go、火影的青鸟、甚至是东京吃货的unravel……她哼出来时我都震惊了，日文歌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我就一直听姐姐你哼啊。”

后来有天吃烧烤回来，我们在车上唱了一路的《芒种》。

我爱看动漫，拥有无数纸片人老公，她也精明，会说：“我知道，我姐夫是王杰希、张楚岚还有好多好多……”每到这时，我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后来她的脸日渐滚圆，我爱不释手。

她说：“我的脸就像起泡胶……”

从此每次见到她，掐脸就成了我必须的一项运动。

听她说，小学有男生开玩笑打她。

我放下筷子：“敢打你，一巴掌扇过去！！”

她笑。

她上英语课，读的特别好。

我说：“你刚才那个uncle读的特别标准，再读一遍呗！”

她：啊～你还要我读几遍啊～

还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小事，说不完了，只是现在回想起，和她的记忆竟然完全变成了快乐。

从前我期待着回姥家时她不在，这样我可以独得恩宠；现在如果她不在，我一定会一蹦三尺高，感觉饭都没味道。

我也想过过去为什么对她的敌意那么大，或许是得到的关注一下子变少了，让从小独生的我不适应罢了，现在想想，有她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因为她，我的人生又增加了多少快乐。

我不知道她是否觉得有一个姐姐很开心，至少我觉得有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的妹妹很开心，也许我们不是亲姐妹，但是我们曾经整天地泡在一起，这段快乐的记忆已经弥足珍贵。

兄弟姐妹之间往往相互付出和成全，有的时候付出就是成全，我向我小妹儿付诸喜爱，她回赠给我她的可爱，这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幸福了。

我想感谢她出现在我生命里，这样一个小可爱成为了我在童年期和青春期的玩伴，带给了我很多快乐的回忆。

有一种喜欢叫习惯，而我已经习惯了有你。

所以现在疫情期间我真的超级想她啊啊！！！好想掐她肉乎乎水弹弹粉嫩嫩的小脸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