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原本是古印度僧人的一种修行方法,本意是洗涤身心,但在中国,瑜伽被包装成一种时尚运动方式。
由于瑜伽柔软的特点,与孔武有力的力量健身或其他运动形成鲜明对比,所以深得女性的欢心。瑜伽的卖点正中现代女性的心窝:美体、减肥、减压,甚至可治愈或者减轻关节炎等常见疾病。上个月我见到一个瑜伽馆的招牌,感觉就是“包治百病”。
瑜伽有没有这么好呢?
我认为不应该低估瑜伽的潜力,减肥塑形、修养身心、防病强身的功效肯定有。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受益的前提是练得好。好的意思不是练习者能摆出何种高难度的体式,而是身心和谐和健康状况都得到了提升。
很多瑜伽体式都具有相当大的难度,稍有不慎就会受伤,尤其是老年人、骨质疏松、肥胖、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孕妇、发育期的青少年等等,基本并不适合练瑜伽。
瑜伽练得不好,就要翻船。
据新闻报道,成千上万中国人因瑜伽伤身,85%以上是女性。
运动康复专家谭秋翔表示,每周都会接诊数名因练瑜伽致伤的病人,“接诊过不下百十例,上班族、时尚女性、30岁左右,以肌肉拉伤、韧带扭伤为主,还有的腰椎错位,椎间盘突出的。最小的16岁,是跟妈妈做瑜伽,小关节错位。”
调查数据说,练习瑜伽受伤的人有四分之一。台湾近期的一项研究也指出,部分长期练瑜伽的人出现了椎间盘退化、磨损问题,有个30多岁的爱好者脊柱甚至已退化如60岁。
虽然瑜伽是好东西,练习不当的后果也可以很严重。
鉴于瑜伽令人望而生畏,所以多数练习者都会寻求老师的帮助。令人担忧之处就在这里,如果没有老师,瑜伽练习者可能就会谨慎一些练习,或者就死心了。
我自己的学生有不少练习瑜伽的,甚至还有培训瑜伽老师的老师。该老师找上我的时候,说她胖、节食又暴食,需要拯救,证明瑜伽没练好、练到位,不然应该有颗平静的心和理想的身材才对。
她所在的瑜伽馆,是做零基础瑜伽老师培训的,其实就是生产速成的瑜伽老师。
事实上,多数瑜伽老师都没有丰富的执教经验,甚至练习经历,往往是“速成”的。在几天或几个月的瑜伽培训课后,参加者获得了认证,就开始走上瑜伽老师的岗位了。
我曾经遇过这样一位瑜伽老师,她只学了一个月瑜伽,就开始教学生了。此前就是小白,更没有运动方面的经验和积累,还一身都是伤。据说,她是被瑜伽拯救的。
在这种瑜伽老师的指导下练习,可以想象,肯定很容易受伤。就连瑜伽老师本身,都十分容易受伤。前不久,媒体才戳穿过某“瑜伽女神”的真相。
杭州23岁的瑜伽老师小婧(化名),因为常年练习瑜伽,莲花式、鸽王式、蛇式……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信手拈来,身材匀称,长相俏丽,打扮时髦,有一天非常突出的她,得到了上天的照顾。
她的腰间盘,突出啦,腰疼腿麻,骨科医生说还非常严重,得赶紧手术才行。(提醒一下,有这个问题千万别找骨科医生。)
为什么瑜伽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瑜伽本身应该没问题,问题出在练法上。好的老师可以指导学生正确地练习瑜伽,但是如果一开始老师也是错的呢?
各种流派的瑜伽,比如艾杨格瑜伽、哈他瑜伽、阴瑜伽,是流派创始人对原始瑜伽的理解和改造,一般没什么问题。但是孕妇瑜伽、少儿瑜伽、产后康复瑜伽、塑身瑜伽、美体瑜伽等等,就是妥妥的商业炒作、甚至骗局。
大家什么时候见过产后康复六字诀、塑身八段锦、少儿五禽戏和孕妇太极拳了?任何运动都没有特效,关键看练的人适不适合,以及练得如何。
瑜伽除了体式之外,呼吸和意念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老师应该也教才对。但是我那些练了十几年瑜伽的学生竟然不会腹式呼吸,她们只会鼓起肚皮呼吸。呼吸是连接身体与心灵的通道,这不是真正的腹式呼吸,所以她们也不曾真正地练好瑜伽。没人教对的,老师也这么教,她们就以为错的是对的。
真正的腹式呼吸是由膈肌带动的,肚皮在气充满后自然鼓起,腹肌无须刻意用力。并且,也不只是腹部鼓起,两侧和后侧的腰部也会随之自然鼓起。在生活中,不需要注意呼吸,也是随时都能腹式呼吸的。瑜伽课上会“腹式呼吸”,下课就不会了,这才不叫呼吸练习。
现在的瑜珈教学,主要是体式,有很多在地板上的动作。在地板上,身体可以在各种角度下扭旋,让脊柱跟肋骨活动到极限,这样就容易打开身体最深层的肌肉,还原身体的结构和机能。
这是瑜伽相对于各种站着的运动的最大好处,比如我所练的广播体操和八段锦,站着的时候,腿部肌肉会对骨盆和脊柱的移动形成牵制,这样整个筋膜肌肉系统就无法顺畅地重组。
而瑜伽练得好,是可以的,能够很快地还原理想的身体结构。但这里面有个大前提,就是练习者知道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需要做怎样的调整,才不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所以,瑜伽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运动,但同时也具有非常高的危险性。
如果练习者自己不知道什么体式是自己需要的,或者需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那么就需要由老师指出来,帮助学生安全有效地还原身体结构。但是在现实中,瑜伽老师往往一直强调动作姿势的正确,或者吹嘘动作对身体的好处。
练得好,自然就有好处,不用说明,学生自己会有体会。而强调姿势的正确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结构和问题都不同,做同一个动作理应有不一样的样子,而不是全部都能做到100%标准,也不应该这样。
我教学生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有的人说全身运动无法蹲下。标准是要全蹲的,但她们暂时做不到,因为身体受限了,强行正确,就一定会造成对身体的伤害。作为老师,这时要做的当然不是指责或者强调正确姿势的重要性,而是提醒学生问题在哪里,并指引通向正确的道路。
从这个角度讲,很多瑜伽老师,都是不合格的,是在误人子弟。
而且,在动作简单的、静止的瑜伽体式中,呼吸和意念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每位瑜珈老师都说动作要配合呼吸和意念,但是要如何做,如何跟动作配合,却没有见人清楚说明过。(也许是我孤陋寡闻)
失去了呼吸和意念,瑜伽就变成了纯粹的拉筋。似乎身体扭得越厉害,体式越难的就越厉害。要是这样,杂技团的岂不都是瑜伽大师?
当把瑜珈变成拉筋的时候,问题就大了。几乎每个瑜伽老师都在追求更难,也更危险的体式,因为她们要做学生的好榜样。但是,一个老师最大的成就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应该做的是帮助学生超越自己,而不是让学生崇拜自己。
这是当下瑜伽练习的一个大问题。
上梁不正下梁歪,学生自然跟着老师,把瑜伽当成了拉筋运动,以为拉得越松越好。
然而,我们人体的筋膜系统基本上没有什么弹性,拉筋并不会真正地让身体放松。筋膜可以看作一张网,当你把一侧拉松的时候,另一侧就会相应地变紧。
当身体正常的缓冲空间,如皮肤的褶皱、筋膜的弹性被用完之后,强行拉筋只会把身体的结构拉歪、扭转。拉筋的地方是会感觉比较松,但这只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
很多瑜伽老师或者练习者,都声称自己的身体十分柔软,但只是局部,甚至是松得不行,反而关节的稳定性变差了。比如我练习瑜伽的学生,在做广播体操时就遇到了麻烦。另一些地方则非常紧,通常手指头、脚趾头都硬梆梆的。这都是拼命拉筋的结果。这样身体末端的血液循环就非常不好,所以一些长期练习瑜伽的人,反而手脚冰凉。
真正健康的身体,应该是要流畅的,全身筋膜的张力均一致,而不是一处松、一处紧。这就是古人讲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浑然一气、周身一家”。
如果瑜伽只是关注体式,那么它就没有什么可贵之处。只有当它结合了呼吸和意念的时候,才是一门高深的、值得练习,也可以常练常新、登峰造极的学问。这一点,和我在练的广播体操和八段锦是一样的。
瑜伽的练习中,关键不是体式的效果,也不是姿势正确不正确,而是在摆体位的过程中,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练习者能不能感知到这些变化,如果变化是好的,那么什么时候达到了身体的极限;如果变化不好,该怎么改变。
在摆出体式的过程中,动作应该缓慢圆顺,这样才能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而不是硬生掰扯,或者练习者根本无法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这样的话,瑜伽练习才有意义。同时藉由呼吸和意念的配合,瑜伽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功用。
我不懂瑜伽,但身体的学问是一样的。我在站桩、练功的时候,能够感知到身体的细微变化、呼吸和意念的细节。如果我这门外汉都比你练了多年的瑜伽老师懂得多,那么就不应该向她学瑜伽。
总之,以我对瑜伽的理解,它并没有宣传的那么美好。对大多数人来说,最好不要练,可能后患无穷。
(注:本文参考了台湾伤科大师林两传关于瑜伽的观点,他曾经治疗过多位知名的瑜伽老师和资深练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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