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我是被一个哭声叫醒的。前一刻我还在梦里偷偷坐着小船溜走,后一刻就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夏天。那是一个凌晨我在和母亲走路。她不断地擦拭眼泪。周围只剩下人声沉寂后的虫鸣以及街道偶尔驶过的车辆。我默默地跟在后面。只听梦里的那个人喊:“别跑远了啊。记得到西安,那里有人等你。”醒来之后,这句话莫名觉得带着哭腔。年少的我十分困惑。不理解为什么大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仿佛又跟在了母亲身后。她哭哭啼啼地说:“怎么能这么上瘾呢?”她表情十分困惑,年少的我成了她在这世界的巨大谜团。“一个游戏。怎么能这么上瘾呢?”此时她在对这个空旷的城市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天色未亮,只有车辆对这个问题发出了嗡嗡的难听回答。我突然想起父亲在我长大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你小时候可没让我们少操心。”我现在忽然领悟了其中的心碎之处。
我一直觉得父母无法理解我。年少的我,叛逆地愈演愈烈。从学校叛逃出来以后,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怎么办。但眼下能想到的就是,让自己快乐地自由地玩一盘游戏。假如只是玩游戏也不至于半夜不回家。忘记什么缘故了,总之又被老师提出了批评,被家人难堪的领回了家。当时觉得挺重要的事情,现在竟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家人随口一句激怒了我。“肯定是最近贪玩,玩游戏去了。”我头也不回地溜出家门。并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当时自己还觉得特别委屈。“我明明最近特别规矩,一次也没去玩过。竟遭致怀疑?这么不相信我吗?”年少的时候,总习惯了索要别人关怀。一旦理解不到位,就叛逆起来。好像总是感觉缺爱。
梦里的我奇怪地出现在一艘船上。然后我也不知在躲谁。好像小时候,总在躲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大人。于是尝试偷偷溜走。我偷偷放下了救生船。声音惊动了船上的警戒。在驾船溜走之际,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被叮嘱到:“别跑远了。”本来正常的声音,我总觉得带着哭腔。长大后每当我看到,父母那种独有地注视自己孩子的目光,总能体会出背后的那种厚重感。
半夜醒来后,久久不能释怀。那个我从来无法理解的家,那个从来不理解我的家,我现在理解了它。江畔何年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在寂静无声处,方能领会最强的音符。
与父母的沟通问题,我习惯了冷漠对待。总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改变。渐渐地,我发现最后改变的是我自己。这种相处模式,逐渐融入到自己的性格里。对周围变得有些漠不关心。此时再想自己的高中时光,一个人行色匆匆,便是我日常的状态。我不再抱怨父母一代的无言沟通。因为这也是他们从自己父母那里继承下来的。事情发生了,总要先想着解决。我理解了这种方式。也接受了。十几年的漫漫归家路。终于走到了门口。
我幻想到自己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趁着银白月光的清幽,起了一支古老的舞曲。我舞起衣袖,像子瞻一样,欲乘风归去的翩翩姿态,自由无拘束地放开舞蹈。伴着云雾从我身边穿过,我独自沉醉在这种美好之间。
此时才终于可以成为一个观众。品味出两个人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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