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没有多少零食,爸妈赶集回来买点麻花水果糖是奢侈品,早已从记忆中消散。夏天的凉甜冰棍要用鸡蛋换,鸡蛋还要换我们的学费书本费,很少吃。
只有爆米花那回味悠长的甜蜜久久嵌在心底,愈久弥香。爆米花锅炉“嘭!”的一声,炸得人心花怒放。捂住耳朵等待开锅,时间是那么长。爆米花又总不经吃。
从前我们村冬天才来爆米花的。那人在村中间空地一站,立马被孩子们围住。他摆开阵势,开始点火,孩子们回去端玉米。除了给加工费,还要拿一块烧火炉的煤。
我们端着一大碗玉米排队,爆米花的师傅用自己带的搪瓷杯子量,爆一杯子玉米五毛钱。有人一次能爆好几锅,我只拿着爆一杯的钱,剩下的玉米再端回去。
每年入冬爆米花的人第一次来,我们都要去的。虽然我妈也知道划不来,但是架不住我们的讨要。她给舀了玉米,给了零花钱,我们端着玉米先去四爸家讨要煤块。
当时村里大部分人家烧柴,我四爸家光景好烧煤。我四爸待人宽容。侄儿侄女们要煤时,四爸将军一般站在院中心位置,手朝院子角落的煤堆一挥:自己拿!
村里一年能来好几回爆米花的,我妈只让爆一次。小时候常去看别人家爆米花,“嘭!”的一声,烟雾缭绕中,一小部分爆米花飞到外面。孩子们一哄而上去捡,我也捡过。
捡起吹一下土就送嘴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没尝见味道就咽下了。偶尔捡多了,装回家给妹妹们吃。捡爆米花不丢人,因为我们出钱爆米花时,别的孩子也捡。
农村烧煤的少,煤很稀罕。有一次我爸赶集回来,从布袋子里掏出几块黑明程亮的煤块,让我妈藏起来,等下次爆米花的人来了,我们不用去四爸家要了。
我妈收起煤块说:“咱们今年的爆米花已经吃了,等明年再说吧!”可是等爆米花的人又来了,我妈不在家,我爸找出之前藏的煤块,让我们又去爆了一杯玉米。
好像多吃多占是人的天性,多吃的那次爆米花尤其大脆甜,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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