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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丨大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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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你肯定听说过“田忌赛马”：
田忌与齐威王赛马，本来田忌的上、中、下三等马都不如齐威王的，孙膑献计让田忌以下马对齐威王上马，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最后二比一取胜。
刚开始你会认为孙膑很聪明，但细想又不对，因为这个比赛对于齐威王是不公平的——田忌获胜的前提条件是：齐威王优先公布了自己队伍的出场顺序。
这就相当于，咱们俩“石头剪刀布”，我把“石头”先亮出来了，你怎么着也会出“布”。
这是把对方当傻子耍，实际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傻子。况且，越往上走，往往高手如云。
也就是说，和高手过招，阴谋几乎没用，还为人所不齿。正常生活中最常遇见的情况，是参与对决的各方都是“老司机”，每个人都很聪明，谁也糊弄不了谁。
在这种情况下，究竟应该如何正确地和高手“打明牌”？
正文
一个最常见的“打明牌”的例子是：
假设你要去某机构排队办业务，该机构有两个办理点，一个距离较近，一个距离较远。你大概率会选择去距离较近的办理点，到了之后，发现排队的人很多。这时候你可能就会想，如果去远一点的那个办理点，人会不会少点？于是，你转头去了较远的办理点，到了之后，发现排队的人也很多。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能想到这招，别人也能想到，大家都在“打明牌”——如果较远的办理点排队的人少，总会有人过去让它排队的人数变多。哪怕是偶尔有较大的差异，也是稍纵即逝的机会，很难抓住。
等你再去办几次业务，就不会再动这种脑筋了，反而会心平气和地接受“排队人多”这件事儿了。
对于这个例子，再深想一步会发现：
同样的环境，对于“新手”来讲，他的选择就会偏于非理性（比如，他总觉得另外一个办理点人会少一些）；对于“老司机”来讲，他的选择就会偏于理性（比如，他会觉得不同办理点人数都差不多）。
顺着这个思路反过来思考，你会发现一个细节：
面对新手，“阴谋”往往有效；但对于老司机来讲，“阴谋”几乎没用，关键在于“阳谋”的水平。
比如，很多营销理论的基础就是将人假设为“非理性人”，依此制定营销计划。比如，超市货架的商品摆放，营销专家会告诉你：
消费者最喜欢购买货架正中位置的商品。
在很多营销专家的思维中，他们会认为：
消费者往往是非理性的，会优先购买最方便拿到或是最先看到的商品（这算是营销专家的“小阴谋”）。
但问题在于，如果你经常去超市买东西，你就会对各种商品的价格和位置非常熟悉，哪怕不显眼你都能立刻找到。
营销专家玩的这个“小阴谋”就对你无效，因为你常经常去，对环境非常熟悉，所以你购物的时候是非常理性的。
要说这个“小阴谋”有效，也许只对那些不经常去超市买东西的消费者有效，因为他们不经常去，不熟悉环境，所以他们才更有可能做出非理性的举动——比如，下意识地只看货架中间，拿了商品就走。
你看，对于“老司机”，小打小闹的“阴谋”不仅没有效果，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滑稽。
但“明牌”到底怎么打呢？如何才能用“阳谋”来和高手过招？
一个经典的案例就是“诺曼底登陆战”。
二战时期，盟军准备在欧洲战场攻打希特勒。当时有两个登陆地点：
- 法国的加来，这里距离盟军出发地英国较近，距离德国本土也很近，登陆之后，发起进攻更具加有突然性；
- 法国的诺曼底，这里距离盟军出发地英国和德国本地距离都比较远，但诺曼底的海滩比较开阔，登陆战打起来比较容易赢。
这里的关键在于：
- 盟军明知自己有这两个各有利弊的选择；
- 希特勒也明知盟军有这两个选择；
- 盟军也得知希特勒知道这个情报。
而战役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盟军在诺曼底登陆，而希特勒重兵防守的却是加来。
作战双方都是“老司机”，那盟军是怎么骗过希特勒的？
你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声东击西”策略，就是明明要打南面，却在北面搞出很大的动静，转移敌方的注意力。
但是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因为“声东击西”的极限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越是说南面太平，敌方越是认定南面有问题，反而让敌方有所准备。
盟军刚开始的确也是按照“声东击西”的逻辑来部署加来的，比如：
盟军在法国加来的对面（英国多佛尔）搞了一个假司令部，还虚构了一个“美国第一集团军群”的部队，每天给德军发假情报。他们还在这里修建了军营、仓库、公路和输油管线。
有意思的是，他们还让好莱坞的道具师伪造了假的物资囤积处、假机场、假坦克、假大炮，甚至还在河面上制造出假的军舰航行的油迹，在公路上制造出假的坦克留下的履带印等等，场面极其逼真。
最有趣的是，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着德军侦察机来拍，为了让他们不能拍得太容易，盟军还布置了空中防线，目的也是为了让德军觉得这是他们好不容易侦查出的情报。但重要的是：盟军唯独没有在诺曼底如此大费周章。
你想想看，同样作为“老司机”的希德勒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端倪”？——所有迹象都指向加来，但在诺曼底这边什么迹象都没有，希特勒能相信盟军不会登陆诺曼底么？
紧接着，正如希德勒所料，盟军登陆诺曼底了。但这场战役的“神来之笔”在于下面这件事情：
诺曼底登陆战开打的第三天，盟军给一具死尸穿上盟军上校的军服，并且在死尸上放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就是诺曼底登陆的作战计划，然后把这具尸体扔到了德军控制的海滩上，并且确保德军能够看到这具死尸和这份文件。
试想，如果你是希特勒，看到了这具死尸和文件之后是不是会这么想：
- 难道盟军这三天的诺曼底登陆战是佯攻？
- 如果不是佯攻的话，这文件和尸体又是真是假？
- 这文件和尸体是不是也是个“障眼法”，诺曼底登陆也可能不是佯攻？
- 我是不是应该分散一些兵力去加来？应该分散多少兵力呢？
- ……
这其中的妙处就在于希特勒的心理状态转变：
盟军通过一套“组合拳”，让希特勒从“加来方向是演戏”的肯定心态，转变为“诺曼底方向到底是否是佯攻”的模糊心态，从而让希特勒觉得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从而变得纠结了，从原来的“相信”变成了一个“盲目的赌徒”。这使得盟军最终获得了诺曼底登陆战的胜利。
深挖一下，你会发现，和高手“打明牌”的策略就呼之欲出了：
如果你想“骗过”对方，最好的办法，其实并不是赌自己的智商能胜过对方，或是战术设计能胜过对方，而是把对方放到巨大的不确定性当中。
因为从根上来看，不算你怎么“算计”对方，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看到假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智囊团的水平如何？是否会反向思考？……
实际上，这些问题的本质都是在比“智商”，但是智商这东西，它本身也是模糊不定的，你怎么就知道自己的智商比对方高呢？
如果比智商没有用，那什么有用呢？随机性有用。
也就是说，在“打明牌”的时候，不是让对方觉得你那边是佯攻或者哪边不是佯攻，而是让对方觉得两边都有可能，甚至两边的可能性是差不多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对方陷入“满腹狐疑”的境地，让对方也没有绝对把握押注哪一边。
写在最后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在一些棋牌类的比赛中有“新手光环”这种东西了。
因为按照上面的逻辑，新手由于没有经验，总是随性乱出牌，导致“老司机们”陷入了巨大的不确定当中，“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而这样做的精髓就是：
不要试图干涉对方的决策结果，而是让对方的决策系统本身陷入混乱。
在之前的案例中，盟军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不是让希特勒相信什么，而是让希特勒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最后让德军的决策系统本身陷入混乱当中。
而这，就是高段位的“阳谋”。
祝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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