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是作者呕心沥血十年创作的近百万字的长篇世间红尘游记,是一部散文体,也是一部游记体,被洛阳知名学者赵跟喜赞誉为当代小红楼梦。先后在头条、知乎和简书上连载。
《食色记》有声作品,由这有声工作室制作,主播团队阵容强大,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仙人洞名气大,大家看了挺失望,没有传说中那般神奇。“菜冰凉”站队伍里,歪嘴和尚念经般背诵那两句诗--“天生一个美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其浓重的关中口音、抑扬顿挫的声调,逗得大家一阵笑。
游览仙人洞,我想起胡适之说过:有道士住此,奉的吕祖,神龛俗气可厌。今日看了,果如其然。我和微姐说起胡适之之言,微姐道:“神龛确实俗气可厌,胡适之之言固然有道理,但总觉着未免过于矫情。你看洞内一滴泉,一滴一声,空幽轻灵,意境多美。细听,如年轻人心跳,活力四射,会让你对未来会升起几多期许。”
我走近一滴泉前细细听,果然,一滴一声,让清虚的空气清澈闪耀。我想起长江上那位九江老汉所言,道:“微姐,天下所有泉井全连着大海,我从这里可以听到家乡大海上空海鸥的叫声。”微姐附耳上前,仔细听了后道:“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我惊诧,这是微姐第一次和我如此直白表达。
陈碧真精力过剩,皮猴子一般爬上跳下的。她看到不远处天桥雾蒙蒙的,蓬莱仙境一般,耍萌,非要爬上天桥做一回仙人。她喊我,让给她拍张相片。我拿相机过来,不停换角度,给她拍照。大评委赵安邦也跟过来看,直夸道:“担风袖月,顾盼生姿,仙女下凡。”
美是美矣!只陈碧真太调皮,下天桥时不老实,硬往下跳,右脚落在不平石面上挫了一下,把脚脖给崴了,陈碧真大叫一声,蹲地上捂着脚直嚷嚷痛。
大月亮关心,上前查看,嘴里不疼不痒道:“看来丑石刚才诅咒真还起作用!”后面,雨蛙、潇潇“嘻嘻”“呵呵”跟着笑。照陈碧真往常性格,最听不得这阴阳怪气的嘲讽,早该还嘴,软钉子怼回去,可现在脚脖子疼得厉害,早没了心气反击,只能呲着牙床“哎呦,哎呦--”直叫唤。
这可不得了,听说陈碧真脚脖子肿了,惊动大家围过来看。赵安邦特别关心,降尊迂贵,蹲下来亲自查看陈碧真伤情。陈碧真抬头,见一堆臭男人围在身边,眼光在身上乱瞅,满脸绯红。害羞的忙缩脚。可那脚藏也没处藏,在众人探究目光下,脸更红了。
我道:“没想到一向以假小子自居的碧真兄也会脸红。”
“我靠,都你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害的!”
“你乱蹦乱跳的崴了脚,与我有何相干?”
“都你刚才诅咒乱嚼舌头所致!”她不讲理,道:“总之,臭石头,都是你害的,你赔!”
“你强词夺理,脚在你身上,我可没叫你从天桥上往下跳。”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害的,你赔!”
陈碧真提出赔偿方案,让我送她回宾馆。赔偿方案与当年八国联军威逼大清政府签署不平等条约有异曲同工之妙。天拉,我暗自叫苦:“从这‘天桥’‘好运石’回到牯岭,要走几公里山路!”
断指过来道:“锦绣谷里山环水旋、毛竹杂木密布,山路又远,台阶忽上忽下,丑石一人送你太辛苦,要不,我和兄弟一起护送你吧。”断指眼睛里满满真诚,只是说话口气不够硬气,似在征求陈碧真意见。
陈碧真摇头道:“不用,不用呢!哪好意思让你中止游程,丑石一人送我就行!”
断指挑着两枚细眼,小别致,有着徐志摩的风流秉性,可惜,却没有徐志摩那桃花运。断指走路出了汗,紧捂一上午的灰色风衣敞开怀,显得风度翩翩。可那细长脖子上悬着的一张鼓着腮帮子的脸,让人看起来总有不堪重负之感。
断指先前曾给陈碧真写情诗表白心迹,托我转送,被我宰了两瓶“庐山”啤酒,方才帮他送达。陈碧真当我面看了一眼,淬道:“写的什么狗屁,像一杯白开水。”随手把情诗扔进废纸篓里,随即,她还不忘揶揄一句道:“他是不是被王金成传染,也发痴写起情诗。你们一房间的全是情痴孽种。”范婷笑道:“你这打击面可够广的。”我道:“是呢,棍扫一大片呀!你就事说事就事论事,不要接二连三牵五挂六的,想把我们房间烧成火焰山呀。”
我如实和断指叙说陈碧真拒绝之意,断指顿觉蔚蓝天空里魂牵梦绕的爱情彩虹消隐,当着我的面把,把手指关节扳得“咔吧咔吧”直响。真让人担心,这家伙会把手指扳断掉!我下指导棋,私下授意他:“你请陈碧真吃饭或者喝茶,最为稳妥。自古文人相轻,情诗在诗人眼里最不值钱。陈碧真要写情诗不见得比你差,你这情诗,她一天能写一本。”
断指摸着鼻子沉吟半天,不热不冷道:“你这话我极不同意,古代有陆游和唐琬,现代有徐志摩和林徽因,都是赠诗传情的。我相信我的目光,陈碧真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庸人。”
我说道:“你看看,你举例这两对,都散掉了的,结局皆不美满。你要找个不会写诗歌的,说不定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
断指心里沮丧,却还死鸭子嘴硬,不失诗人潇洒、风流本性道:“他不喜欢我没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山里野花多的是;天上星星多的是。你说是吧?”
“你说的是。河里鸭子也多的是;草丛里小鸡也多的是。”
断指话讲得漂亮,可我看得出,其不被陈碧真赏识,心底痛苦不堪,正被泥泞着。
没办法,搀扶陈碧真回宾馆这趟苦差只能我去,看龙首崖的美好愿望只能泡汤。微姐游兴大减道:“这么远路程,你一人如何送?我和你一起搀扶碧真兄回去吧!”陈碧真本兴奋有机会和我独处,可微姐自告奋勇陪护,让她心底一万个不乐意,当面却无法说出来。
我和微姐一人一只胳膊架着陈碧真回宾馆。陈碧真一瘸一拐地走,背影惹得后面众人哄堂大笑。她一路上风景不见,却有了爱情新感悟,没头没脑道:“诗人之间谈恋爱,风骚唱和,还有点情趣,要一起过日子,和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外加打嗝放屁,哪还能找到浪漫意境。”我道:“你先暂时缓缓感悟爱情吧,先把你这脚伤养好。”
好不容易把陈碧真架回宾馆房间里。路上,微姐疑窦丛生:“觉得陈碧真脚伤并没有厉害到非要让人架着走地步。”
微姐下楼去前台找红花油。我坐陈碧真对面,两人却缄默起来,都不说话。我发现陈碧真眼睛并不看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泛起红晕,肩胸微微有些颤动。微姐拿着红花油回来,才打破我和她之间这种意味深长的缄默。
微姐给上了红花油,却在一旁起哄道:“上了红花油药水,要按摩才有效果,你给碧真兄揉揉。”陈碧真道:“微微,你也学坏了。”她性子本就大大咧咧,把脚直伸到我面前,道:“丑石,揉就揉,怕个鸟呀。”伸到眼前陈碧真的脚,脚型虽美,但又壮又长,和古书上描绘的三寸金莲着实落差不小,皮肤黝黑,用俗话讲:掉炭里找不出来。
我若有所指道:“碧真兄,你这肤色好美,外国人就喜欢你这样肤色,健康色,应叫你黑牡丹。”陈碧真用疑惑眼神看着我,揣忖我话意,她弄不清楚我夸赞她还是贬损她。
微姐在旁道:“范小姐、黑牡丹,你这家伙爱给人起别号。快说,你给我起了什么稀奇古怪绰号?”我脱口道:“梅博士。”
微姐生于腊梅绽放季节,痴梅爱梅写梅画梅,这次来庐山,因为一组“咏梅”被评委看上。微姐还带来几幅画,是她所画的梅花,点染得细致,烘托得精神,似嵰山红雪,清艳无比,那横斜老干,或坚贞或孤傲,笔笔殊状,我看了喜欢,早要了一幅来。
微姐抗议道:“去去,古怪得很,这绰号好难听。”陈碧真道:“梅博士,不难听呀,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有文化内涵。”微姐道:“去,我不喜欢,以后不许再这样叫!”
我把红花油倒到陈碧真肿起脚踝上,手还没有揉,她就害羞缩回脚,道:“去去,我自己来。”微姐蹲下来道:“还是我来吧?”陈碧真这才不拒绝。陈碧真直爽,是个扛竹竿进城不拐弯之人,平时说话做事大喇喇的,现在神态如此娇羞,大出我意外。不过细想,她这害羞之状也属正常。如小学老师要求作文结尾之写法----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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