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合约中的混蛋连接词？”–谈谈and/or使用注意事项

“英文合约中的混蛋连接词？” –谈谈and/or使用注意事项

By Leslie ZhangWeihua

And/or恐怕是在英文合约中最常使用的连接词了。根据法律史的说法，and/or连接词在英文合约中的使用已经超过了150年。而这两个连接词绝对是律师和商务人员在写合同的时候最喜欢放在一起用的表达之一，你要是随便翻开一本英文合约，没发现几个“and/or”,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使用”and/or”有可能带来问题，在100多年前的英国法庭上就出现过有关的案例,在1855年的Cuthbert v. Cummings一案中，其中涉及到合同中一句话的解释，这句话是这样写的: "to load a full andcomplete cargo of sugar, molasses, and/or other lawful produce"这下麻烦了，一方究竟要如何才算已经完成合同下的义务呢？是第一种解释to load a full and completecargo of sugar and molasses and other lawful produce ,还是第二种解释：(2) to load a full and completecargo of sugar and molasses,抑或是第三种解释：to load a full and complete cargo of other lawfulproduce?可见，如果指定不明，单纯的使用“and/or”连接词会给合同解释带来很大的麻烦，会出现歧义、争议等问题。

前两年英国上诉院曾有一个判例（SituVentures Limited v Bonham-Carter[2013] CA），非常生动的说明了将“and/or”不加区分的放在一块儿带来的麻烦。

此案涉及一起房地产中介公司的股份买卖，买方是SituVentures，卖方是几个个人，双方签署的股权买卖协议的4.2款中，对股权价款支付完期间（合约规定，股权款在交割后支付了一部分，其余价款分几年支付完毕），目标公司董事的任职有如下规定："Until all of the Purchase Price has been paid to the Vendors, theDirector Vendors shall remain as Directors of the Company in a Non-Executivecapacity unless otherwise agreed and/or requested by the Purchaser…"（“除非另有约定和/或购买方要求，在股权购买价支付完毕之前，卖方的董事将仍然以非执行董事的身份充任目标公司的董事”）

这下问题来了，在股权购买价支付完毕之前，是购买方一方要求即可解任卖方的董事在目标公司董事会中的任职资格，还是需要双方同意，或者是一方要求+双方同意？

不同的解释，对双方的利益保护自是迥然不同。

如果解释为and,则明显对卖方有利，在未拿到所有价款之前，卖方董事仍然可以在目标公司充任董事，以便监控目标公司经营情况；

而如果解释为or,则明显对买方有利，在价款未支付完毕之前，其有权要求卖方董事辞任公司董事。

当然，最后法院的判决并不仅仅是根据对and/or的解释作出的，这个案例还有对”required”和“requested”的精彩解读，叔叔有空会再聊聊。

在谈到And/or一词时，上诉院的看法是：

第一，and/or使用不当，多此一举

第二，应该解释为”or”，如果解释成“and”的话，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andrequested by the Purchaser”没有实际意义

第三，主审法官评论说：“…the useof the expression‘and/or’in any legal document is in any case open to numerous more fundamental objectionsof inaccuracy, obscurity, uncertainty or even as being just plain meaningless”–and/or的使用会带来不准确、费解、不确定性；或者就是甚至使用and/or连接词根本就是无意义的

普通法的判例中对and/or的使用大加讽刺挖苦的法官不在少数，读起这样的讽刺来，真是一种享受。平时正襟危坐的法官们挖苦起人来毫不含糊。法官们曾经使用“sloppy thinker”（懒惰者）,“I agree that the expression`and/or’ is commonly an indication thatthe draftsman is not clear in his own mindabout the matters withwhich he has to deal . . .”（脑袋不清醒的起草者），“Janus-faced verbal monstrosity, neither word nor phrase, the child of abrain of someonetoo lazy or toodullto express his precise meaning, or too dull to know what he didmean,now commonly used bylawyers in drafting legal documents, through carelessness or ignoranceor as a cunning device to conceal rather than express meaning with view tofurthering the interest of their clients”（批评律师使用and/or连接词其实是懒或者是不动脑筋，不去探究究竟在文本中要表达何种意思）。其中，最为著名的对and/or的批评来自1944年Bonitto v Fuerst Bros一案中，英国法庭的法官对and/or其带有感情色彩的直斥为“混蛋连接词”（bastard conjunction）

尽管司法判例上对and/or连接词的用法批评不绝于耳，但律师和/或商务人员似乎对使用and/or仍然乐此不疲，一种解释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律师和/或商务人员认为使用and/or这样的词汇会使得文本看起来会更加的具有商务感-“Businesslike”–另一种“带我装逼带我飞”的感觉。

启示/解决方法

n在实务中，如何应对and/or的使用？

v一般来说，有多种方法：一种是穷尽的方法，把and/or拆开，写成：x or y or both这样出现歧义的机会较小

v另一种方法是在不同的情况下，说明是意味着or还是and

v还有是列出几种情况，表明是'or any of them' or 'or all or any of them'.适用

当然，传统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且在很多时候，使用“And/or”这样的连接词的确是可以起到涵盖多种可能性情况的便捷作用的。但是，在英文合约中使用“and/or”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的考虑：如此使用，仅仅是考虑Businesslike，还是的确为了简便的涵盖逻辑上多种可能同时不带来歧义呢？

记住，谨慎的使用and/or这个bastardconjunction！！

你们觉得，叔叔讲的是不是很有道理和/或很有启发性呢？JJJ

【打赏实验】

本文为Uncle Leslie原创如果愿意支持Uncle的原创，请长按下方图片并“识别图中二维码”打赏，9.9元或任意数额，谢谢～

公众号：uncleleslie

专业交流、约稿请联系：zhangwh888@163.com

作者原创，任何使用请事先获得本人许可。

作者是一名法律工作者，曾被Legal 500评为亚太地区最佳公司法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