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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要冒险去体察一下无产者的生活,按规定这是不妥的。他做了一件很冒失的事。他逃脱了各种监控,独自一人,穿行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因为在大洋国,D猿没有空暇时间,除了躺床上睡觉外,总是有人作伴的,即便独自散步,也是有点危险。要知道在这里,尤其是D猿,是不能脱离别人的视线,不能脱离集体的关照而单独存在的。
他曾经在日记里写到,“如果有希望的话,希望在无产者身上”,但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句话的荒谬。他路过一座贫民窟,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嘴上涂着唇膏的鲜花盛开般的少女,走路摇摇摆摆的肥胖女人,驼背弯腰的老头,他甚至顺耳听到了两个粗壮的女人的谈话,但是他们投以他怀有敌意的眼神。
路上他还遇到了有人投掷“火箭炸弹”的险情。街上一阵骚动。但是即便如此,在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他碰到了三个人挤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看报纸上的新闻。三个人为了彩票争吵了起来。这玩彩票的竟然还有心情争吵,不因有炸弹而有所收敛,这人心该有多大啊。温斯顿发现了无产者的一个特点,那就是麻木!无产者真正关心的是彩票几时开奖,奖金若何,死活不重要!
长期高压笼罩下的工作和生活,使得温斯顿变得非常警觉,他能根据声音和气味判断周围的人是否有恶意。一路上,他走走停停,注意观察着周围的人的表情和动作。他跟着一个老头走到了一家酒馆,可是老头和酒保不对付,几句话两个人就杠上了。温斯顿想请老头讲一讲革命前的日子是怎样的。老头说,五十年前,统治者可以把年轻人当做牲口一样运到加拿大去。他又说,革命后幸存者是没有能力比较两个时代的不同的。温斯顿终于明白D的历史可以是永远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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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温斯顿看到的是,革命后,所有的物品都变得稀缺起来。咖啡不叫咖啡,而是叫“胜利牌咖啡”,实际上已不是咖啡了;巧克力的供应量越来越少,而且供应时间的间隔越来越长;连刮胡子刀片也成了紧俏货,做日记本的奶油纸也不再生产了。
晚上九点,他来到了一天狭窄的街道,进了一家曾经在这里买过日记本的旧货铺。店主是个鳏居的老头,叫却林顿,但是温斯顿没有一下子认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后来却决定着温斯顿的命运。老头一再给温斯顿推荐着店里的各种旧货,希望温斯顿能多买些。温斯顿心里想过几个月再来光顾这个小店。
他告别却林顿往家走。可是他发觉有人盯上了他,原来是小说司的那个黑发姑娘。吓得他屁滚尿流。他在寻思如何干掉她。他不知道的是,危险早已如影随形,在他从老头那里买过日记本以后。因为他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可靠。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晚了。他如丧考妣地回到家,瘫坐在电幕前,听着电幕里一个女子唱的爱国歌曲,满脑子却是万一思想警察来逮捕他,他该如何是好。因为他知道,一个人一旦犯了思想罪,到了一定日子就得死。
温斯顿由来已久的思想出格与他偶尔一次的身体出轨,在被人发觉以后,他已经预料到了他最终的结局,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人其实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如果他活过一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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